日你不是家去了,便是青黛拿了东西来点灯。满头大汗了,竟然也不见做好,最后还是请了院子里的妈妈来打了几次才着。到了你这儿,从来是一次的,又快又好。”
丁香活泼道:“这算什么,说到底就是‘但手熟尔’,我每日做这个,自然手上明白,稳当的很!不要说什么几次才做好,就是火星儿也听话,不要说我衣裳上头,就是小姐屋子里头也不曾落过一个火星。”
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人吵嚷起来。有小丫头出去看,回来道:“几个小子在二门那边玩些不晓得玩些什么,竟然点着了一架藤木。不相干的,已经救下去了。我刚刚瞧的时候已经见不着火光,只有一些烟熏气。”
大丫头里微雨是最胆小的,听了这话,连忙出去也看了一回,果然是熄灭了。只是依旧口内念佛,回了屋子里以后就与丁香道:“都是你才说什么火星子火星子,惹出事来了,可别说这个了,说些别的罢了。”
丁香觉得自己可真是冤枉的很了,可惜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敬畏些的好。当下便收了声,不再说这些,寻了针线到灯下细做。
这走水的事情自然是大事,即使最后只是烧了一架藤木,熏黑了半堵墙,但是这样的意外可是疏忽不得的。宝瓶轩里诸人自然不会惊动,但是当晚顾周氏就处置了那几个小子——原是几个小子归拢了一大堆枯叶,在那里烧番薯吃!
顾周氏这件事情办的雷厉风行,不等天明就一切完毕了。那几个小子,凡是有老子娘的,都革了差事送回家去,还说再不许进宅子当差了。至于外头买来的,则是交代找来牙婆发卖出去。
这中间,顾周氏一句骂声没有,那几个小子就连手指头都没动他们一下。但是下达的是最严厉的惩罚——或打或骂算什么!对于家生子而言,最大的屈辱就是赶出府去。至于发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曾经人家家里为奴的经历是会写在文书上的,像这种犯了事儿卖出去的,极难再有好主家。这也是顾周氏打定主意敲山震虎,若是没个警醒,自来金陵以后,这些人倒是越来越懈怠了!
第二日白日里,这件事已经是风过水无痕了——相关的自然晓得了,不相干的只当是小事,还懒得问!直到有个在厨房做粗活的小丫头,名叫小菊的过来道:“丁香姐姐,刘婶子让你家去一趟。”
刘婶子就是丁香在厨房当差的娘——冬日里倒是悠闲,祯娘身边又不少人,于是丁香只是略想了想就禀了祯娘。得了假,换上大棉衣自后门出去,往顾家宅子后巷里去。这里当初买下几排屋子,就是给下人居住。
这一去可久,到了傍晚才回来。来的时候是子夜说了一句:“今日倒是到的巧了,就要点灯,你要是迟了一会儿,又要去麻烦别个了。”
旁边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丫鬟不解道:“有个疑问想叫姐姐解一解,昨日也是说丁香姐姐点火最好。只是这火镰用着到底还难些,多的是人做不好,怎的不用火折子。我小时候在家就见家里用过,不过是把火捂暗了藏在芦杆子,用的时候吹口气就着了。”
丁香本就管着这些事情,自然最清楚里头门道,于是笑着道:“你不知道,这火折子也便利不到哪里去,里头的芯子就是不用也不能保管太久,每日是要换的。还有一样,要是一个不小心,它自己着了的也不是没有,这也太不稳妥了。”
说着,丁香就给屋子里点过灯。然后就道祯娘跟前笑道:“今日回去虽说是听了一脑门子官司,但是得了一个小玩意,拿来给小姐看一看。记得小姐爱这些稀罕东西,我倒是没在咱们这儿见过。”
祯娘本来是在调香来着,接过辛夷递过来的一个书本大小木盒——实在是太粗糙了。重倒是不重,祯娘轻轻摇晃,里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一根根的东西撞动。
祯娘直接打开木匣子,只见里头躺着数根长长的木棒,有一头裹着黄色的圆头,似乎是药粉之类。祯娘鼻子一下闻到了硫磺的味道,隔得近了十分明显。
辛夷见祯娘果然不解其意的样子,立刻道:“昨日不是有几个小子烧枯叶,差点闯了大祸。他们就是用的这物事引了火——也不晓得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我是今日在后巷见了才知道,去了铺子里买来的。这个名叫‘点灯儿’,用来点火倒是最方便的了。”
说着辛夷就拿了一支,找了个粗糙地方,轻轻一蹭,就有谷穗大小的火焰跳动起来。这可让旁边看着的几个丫鬟个个睁大了眼睛,不晓得这火是怎么来的!
祯娘这时候就有些恍然大悟了,也拿了一支试着玩了一回。就道:“我之前只在书上看过这个,名字叫做法烛。倒是没见过真东西,这一次见到了——最早说是南北朝时,战事四起,北齐腹背受敌进迫,缺少粮草等,尤其是缺少火种,当时烧饭都不成,有一班宫女做出了这个,只要轻轻一蹭就能燃火。”
说着祯娘把法烛散给几个丫鬟去玩,接着道:“之后就是《资治通鉴》上记载了周建德六年,齐朝亡,后妃沦落民间,无以为生,便制烛售卖,以此谋生。由此,法烛的做法流入民间。只不过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