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安静。
“告诉我一些你和白恕的事吧。”忽然,蛟那样说。
黄昏微妙的暗紫渐渐从天际漫来,流入西天辉煌的落霞中,斜阳返照山光水色,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在那样瑰丽的色彩中,蛟的黑发,黑衫,是那样的纯粹彻底,斜依着山巅孤松的那个身影,仿佛与身后的万丈霞光隔绝,分离出的这小小的墨色世界,却如一个深渊,自有他神秘深沉,无法仿制的美丽。
茔儿微微低下了头,轻声的说:“已经太久了,记不清了。”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
“因为想再次记起来呀……”茔儿忽然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了,“想再次记起来,和白恕大人在一起时的那些事……很想很想……”
蛟一直忘不了茔儿说这话时的笑容,很多很多年后,当他闭上眼睛,脑中却仍然能清晰的浮现出这张笑脸,虽然那时候的他已经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了。
长长的流海垂在他的眼前,如细索的墨韵,有风吹来,拂起青丝,露出了那张一直深藏于后的脸。
他的眼艳美如九天的凤凰,黑瞳流转之间,傲睨天际。他的鼻精致如浮雕,英挺秀丽,勾勒出最完美的侧脸。他的唇让春日里最艳的花瓣失色,微微上扬,却是桀骜讥讽的笑。
这是他倾注了两千年,细致的打磨每一个棱角,慢慢雕琢出的五官。他这样做,并非是在乎容貌,不过是因为太闲了。两千年的岁月,无聊筑起了一大半,他杀人、救人、为善、作恶,都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在那两千年里,只有一个人让他感兴趣,可惜人的性命太短,几十年对那个人来说已是一生,对他来说却不过弹指一挥间。
如今,他发现自己遇到了第二个这样的人。
“好吧。”他望着眼前这个女孩,笑意在那惊心动魄的眉眼间晕开,“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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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是一片黑暗,莫莲已经不需要灯了,甚至,她害怕听到“灯”这类的词儿。门下的弟子们这些日子以来处处谨小慎微,说话做事走路无不小心翼翼。她知道,他们不是怕出了差子她心里难受,而是怕她借机发挥,大发脾气。
执掌灯烛峰百余年,除了落个“严厉”的名号外,她几乎一无所获,甚至,连一个贴心的弟子都没有。她为了让弟子出色而定出的规矩,却让弟子们对她畏惧如虎。
呆呆的坐在房中,仿如落进了无底的黑暗,愈陷愈深,伸手却摸不到边。
“好久不哟。”黑暗中,有个轻细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根根绵针,扎进了莫莲每个毛孔之中!
“是你!”她咬牙喝道,双手翻出对剑,浑身怒地颤抖。
“还是不长记忆么?若你不是那么冲动,这对招子也就不至于瞎~~~~~~~~~~~了!”他故意把那个“瞎”字拖得又响又长,带着重重的取笑。
“你在何处!”
“叫几个弟子进来瞧上一瞧,不就知道了?倚多欺少,本来就是昆仑的老把戏了。且看一看,你这屋子里能塞得下多下人吧。”
“收拾你,还用不上他们!”
“哟,口气可比本事大多了。凭你?一个瞎子,废了一大半了,还能奈我何?”
“你给我出来!”
“我一直站在这里,动都没有动……”
话音未落,一剑就已向声音来处飞去,重重的钉入墙内,细碎的笑声却从另一边响起。
“瞎子就是好骗。不过,这一剑的准头也差得太远,连我刚才碰到的那个小丫头还不如……说起来,她好像也是个瞎子吧?”调笑的声音里充满了伪装的惋惜,“啧啧……同样是瞎子,怎么差距会这么大呢?亏得某人还是长辈,一把年纪活在了狗身上。”
莫莲几欲气疯,双手连挥间,对剑在屋中乱蹿,交织起密密的剑网。忽然间脖间一热,人有凑近她喷了一口气,她大恼,令剑回刺,狂怒之下失了分寸,长剑猛地擦着脖子飞过,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长流,她却尤不知痛。
“真无趣。”那声音忽然冷淡了下来,“废了的人,果然没有留恋的价值。临走之前,好心告诉你个消息吧……昆仑那些厉害的真人们好像在排一个什么阵……没你份哟,你的位置好像被那个瞎了眼的小丫头替代了。真可怜,坏了的东西,连同伴也嫌弃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