茔儿垂下头,喃喃自语,“避开了要害么……”
“我把矶砚大人带回木屋,为他疗伤。大人的神智是很快就恢复了,可是功力却因剑伤太深,再也难以回复到先前的状态了……”
“纵是这样,矶砚大人却还是矶砚大人,他一定不会寻死的,亦不会让你去寻死,是不是?”
翩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是呀,若不是有大人在……今日的一切都不会是这样。”他忽然敛了笑容,深深地吸了口气,“茔儿,妖谷寸草不生,是因为……我吸尽了此地的地脉之气。这里,已经不可能再长出花草来了。”
“……”茔儿呆望着他,一言不发。
“矶砚大人会如此枯老,也是因为如此,我吸尽了他的真气……还有我的功力……你如今,明白了么?”
“……为什么?”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茔儿却仍是想问,仿佛那答案若是不由翩亲口说出,便无法让人相信。
“我要变强,直到有一日凌驾于昆仑之上!我要从昆仑手中,把白恕大人和你,夺回来。”
“只凭你一个人么?”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翩的脸上泛着苦笑,“我就是妖谷,整个妖谷都在这里。”他伸出手,纤细的指尖轻按着心口。
“是么……”茔儿垂下了头,望着脚面,一时沉默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恨我的。不过,没关系……没关系……”似是在对茔儿说,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翩轻喘着气,喃喃不断。
“茧儿……”茔儿忽然唤他,让他猛地顿住了,屏息以待。半晌,只听她续道:“你……你让我打一拳吧。”
“什……”一语未毕,已是重重一拳迎面捶来。与先前的不同,这一拳没有什么的技巧,但却极沉极重,似是用尽了茔儿全部的力气。翩被击得倒退了四五步,右颊传来火烧一般的疼痛感,一丝血腥味染上了舌尖。
他呆站着不动,眸中流转着的是奋力掩饰住的寂寥和失落。
“没关系……”再开口,却仍是那一句,“茔儿,你走吧……以后的事我会来管的……”话没说完,却见她疾步迎来,翩来不及有何反映,怀中已是一紧。那双手死死的箍住他的腰,一样也用尽了一身的力气。
“打完了那一拳,接下来,我就该好好爱护你了。”茔儿的声音从他的怀中传出,声音闷闷的,微带哽咽,“因为现在,你就是妖谷。”
翩忽然很想哭,在行尸走肉般地过了五十年后,眼泪第一次盈满了眼眶。他伸出手,小心的、轻盈地将她环在怀中,仿如圈起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圈起了整个世界。
“和矶砚大人道别后,我就要回去了。”茔儿忽然说道。
翩一怔,问:“为什么?”
“光靠你一个人不行。”茔儿道,“昆仑那个地方,不是光靠一个人就行的。我会帮你,从昆仑的里面。”
“可是……”
“茧儿……”茔儿却不容他再说了,“你现在千万不能留我……我怕你再说一句,我就死也不想离开了……这样是不行的,还有白恕大人在等……”
翩望着她,安静了下来。他轻轻的摸着她的头,眼中满是心疼。
她抬起头来忽然灿烂地一笑:“茧儿,一定会有那一天的……有你,有我,有白恕大人、矶砚大人、彤大人,大家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的那一天,一定会有的,是不是?”
“是啊,一定会有的。”翩那时的微笑就好像是雪天里的篝火,天与海尽头的白帆。
~~~~~~~~~~~~~~~~~~~~~~~~~~~~~~~~~~~~~~~~~~~~~~~~~~~~~~~~~~~~~~~~~~~~~~~~~~~~~~
茔儿回到木屋与矶砚道别。他静静的躺在那儿,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只是笑着点点头,勾起食指敲敲了她的额头,道:“小丫头可别偷懒啊。”
茔儿摸着头,笑了:“矶砚大人也是,要努力活着,别在我回来前就死了哟。”
“臭嘴!”矶砚骂道,忽然低低地说道,“茔儿,千万要记得把那家伙一起带回来啊。”抬起头时,他的目光澄澈,如皓白的月光,“那家伙还欠了我一剑呢,想一笔勾销,没这么容易!”
“知道啦。”茔儿微微扬起了唇角,“我会把彤大人带回来,让矶砚大人好好出一口气的!”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