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的后门口,一身灰色衣衫的万福不安地等待在那儿。午后的日光已经很有些炽烈,再加上他心焦气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后背也隐现汗迹。
东西他已经托人递进去好一会儿了,然而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久到他几乎认为章晗让晚秋送来的东西是糊弄自己的玩意,最终结果是自己被赵王府的人当做戏弄王府的刁民而抓起来。胡思乱想的他随手拿袖子擦了擦油光可鉴的下巴,眼角余光终于瞥见里头有人出来,立时一个转身快步迎了上去。
赵破军捏着那半截玉钗,见找上来的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看那卑微恭顺的表情,倒像是大户人家的书童,一时皱了皱眉。当初章晗给他的那半截玉钗让人带去给章刘氏做凭据相认,之后章刘氏回来之后,应该是又给了章晗。现如今,这东西重新现身,必然是有要紧事!然而,看着这么一个陌生从来没见过的少年,不由得他不怀疑。
“你是何人?”
“您是赵爷?”万福试探地问了一句,见赵破军微微点头,他把心一横,索性实话实说地道,“赵爷,小的是章姑娘差遣来的。章姑娘让小的帮她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就让小的拿着这东西当做记认来投奔赵爷……”
“什么!”
赵破军闻言大吃一惊,盯着万福看了好一会儿,遂招手示意人跟自己进来。待到沿着夹道走了许久,到了一处东西的分岔路口,他正要往自己下处那方向去,另一边路口却是一个小厮现出了身形。
“赵百户。世子爷召见。”那小厮见赵破军满脸错愕,瞅见他后头的万福更是呆若木鸡。他便又补充了一句,“世子爷还说,这位你带来的客人,一并带去见他!”
书房中,当陈善昭不费多大力气,三言两语从万福的口中问明白他今天做的事情之后,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就吩咐小厮带着战战兢兢的万福找个地方安置。等人一退下,他便冲着赵破军笑道:“章姑娘做事,真的是雷厉风行。只凭五月初四这个日子就定下了这样釜底抽薪的计划。打了张昌邕一个措手不及。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赵破军听陈善昭这字里行间的意思,竟是和章晗有什么默契,愕然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而陈善昭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打发了赵破军出去。随即就喃喃自语了一句。
“父王的亲笔奏折本是最好的万寿节寿礼,可这一次恐怕得由我亲自上了!”
端午节在五月初五,万寿节在五月初六,五月初四这一天对于不少人来说,自然而然是个非同小可的日子。端午节这一日,皇帝会一如惯例在西苑莫愁湖主持文武大臣端阳射柳,这一耗就是大半天,间中就是看看折子也有限。至于万寿节这一天就更不用说了,光是从早上的万寿节大朝。到中午的赐宴,再到晚上的皇帝大宴后宫,不说皇帝得把政事全部放下,就连官员也得打叠精神一整天。
所以,五月初四的这一天,大多数官员都是抓紧最后的时机忙忙碌碌。相形之下。张昌邕这个应天府府丞的事务并不多,在应天府学露了个面,见了一趟晚秋,他就紧锣密鼓地见了几个早就厮见的同年,最后晚间还去赴了景宽等人的宴请。这一晚是景宽亲自在家里做的东,一时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当提到次日大家同时要呈上去的那奏折,景宽更是微微一笑。
“端阳节这一天是先头贵妃娘娘的忌辰。她去得早,又是皇后娘娘之外,最得皇上宠爱之人,如今母以子贵也是应当的。只要皇上准奏,从今往后,大伙的仕途便会稳稳当当!”
张昌邕见旁人无不应诺,他却是低下头来,得意洋洋地想着自己那篇花团锦簇的文章。他是一甲探花郎,可自从那一年的殿试之后,再没有什么机会炫耀一下自己的文笔,因而,这一次的文章可谓是他殚精竭虑方才写成,誊抄的时候更是将自己那一手曾经被师长称赞为铁钩银划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等到散席之际,景宽亲自把他送出门时,特意嘱他明早送上奏折时,他便笑着拱了拱手。
“宏阔兄还不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明日端阳这大好吉日了。”
“好好,那我就等着张老弟的佳音!”
张昌邕志得意满地回到官廨,却并不回寝室,径直来到了书房。发现里头黑灯瞎火,他登时眉头大皱,连叫了几声万福却不见有人答应,他一时更加恼怒了起来。总算半晌之后,有个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万福人呢?”
见张昌邕满脸怒色,那小厮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回禀老爷,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废物!”张昌邕怒斥了一声,随即又厉声喝道,“派人去找!找到了让他跪在这院子里!老爷稍稍宽纵你们几分,就纵得你们无法无天了!”
“是是!”
见那小厮磕了个头起身要跑,张昌邕瞧见黑漆漆的屋子,连忙又喝住了他:“先进屋点起灯来!”
等到书房的灯都点上之后,张昌邕便打发走了那小厮,带着几分醉意踩了轻飘飘的步子来到了书桌前。然而,当他一如既往地随手打开桌上一个雕漆红木匣子,伸手往里头一掏时,面色却为之一变,紧跟着便低头朝匣子里望去。见内中竟是空空如也,不可置信的他又看了两眼,甚至还揉了揉眼睛,随即才慌忙到一旁拿了灯台下来照着。待确认内中自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