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离弩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杨林却握紧她的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车离弩回过神，看着杨林眼中的决绝和哀求，却猛地摇头，道：“不，不可以，我不能剖开你的肚子，一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承喜师你快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大人的命，至于小的，只当是没有缘分！”

“老身无能！”承喜师直接跪在地上磕头了，这孩子出不来，只能是一尸两命，但若舍了大的，或许还能为小的挣得一线生机，但眼下这个情况，只怕她一说舍大保小就会被车离弩一剑刺死。杨林强撑着一口气，死死地抓着车离弩的手，哀求道：“阿离，剖开我的肚子，救孩子出来，她是雅雅和我唯一的血脉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让她没有机会看她娘亲一眼就这么离去，你怎么忍心啊？”

“难道我就忍心看你去死？”车离弩何尝不知眼下的情况杨林是活不成了，舍他，或许还能给越雅留个后，但她做不到啊，眼睁睁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死去，已经是痛彻心扉，还要她亲自做了这个刽子手，剖腹取女，又是何其残忍？

杨林却是一笑，道：“你不动手，我也是会死的，但若我死了，能给孩子挣得一线生机，能让越府有后，能让雅雅安心，那我也死而无憾了。你不动手，我带着孩子一同离去的话，便是下了黄泉也不得安宁，你难道要我死不瞑目吗？”

车离弩抱紧杨林，没有说话，她不能应了杨林，她不能，也不敢，曾经千军万马来去自如，曾经刀口饮血毫无惧色，曾经杀敌无数见惯生死的她却在这一刻怕了。杨林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便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救孩子出来！”

“阿林哥哥，阿林哥哥……”车离弩被这仿若怨鬼哀嚎的叫声震住，再一看，杨林已经昏倒在她怀里，再这么下去，大的小的一个都不能保住。过往的一切飞速的在脑海里闪过，却定格在杨林和越雅成婚那天的景象，那个时候的他们笑得很甜，还说来日定要生十七八个女儿，壮大越家的香火，不再让越雅独木支撑。

“啊——”车离弩悲痛的咆哮了一声，若受伤的母狮在责问天地的不公，明阎等人听着都忍不住红了眼睛，只因车离弩的心在滴血，如同失去鲜益，失去无牙大师的时候，那般的痛恨自己，痛恨天地。眼角滑下一滴泪，车离弩看着杨林的脸，道：“阿林，我答应你，救孩子出来，但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到最后！”

话落，车离弩拔出长剑，吩咐承喜师过来抱住杨林，承喜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吓得腿都软了，却不敢忤逆车离弩的命令，连滚带爬的爬到杨林身边。

明阎想了想，也跑进产房，想要助车离弩一臂之力，其他人留守，以防生变。

没人知道产房里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知道，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啼哭从产房传出，飘至远方。哭声嘹亮，却不会叫人烦躁，听到它的每一个人都松了口气，有的甚至哭了出来，而产房内，车离弩抱着那个大难不死的女婴，凑到杨林面前，强忍泪水的道：“阿林，是个女孩，你听，哭声可响了，你睁开眼看看她啊。”

明阎蹲在一边，早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听得车离弩这么说，更是收不住眼泪。

连承喜师都哭了，他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景象，也从未见过活人被剖开肚子竟能一声不吭，如此隐忍，只是为了孩子的降生。许是女儿的哭声太响亮，唤醒了杨林的意识，叫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孩子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雅雅，她很像小时候的你，都是一样的胖猪仔，长大了，可别成大肥猪啊。”

“雅雅，对不起，说好要陪你到最后的，可我却食言了，不要埋怨我，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的，来世，来世我依然要做你的夫，续起今生未能圆满的爱。”

“雅雅，雅雅，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比你想象的早，早在你为了我去偷一串糖葫芦的时候，我就动心了，我当时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人？”

“雅雅，雅雅，对不起，我是那么的爱你，我是那么的不想死，却无能为力。”

“雅雅，待你金榜题名，上我家提亲可好？”那一年的白衣少年抓着一枝梅花，面露羞涩的对蓝衣少女说道。蓝衣少女的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半晌，狠狠地抱住白衣少年，道：“阿林，你放心，我此生定不负你，我此生定会珍惜你！”

“我信你！”白衣少年说着，把脸藏在蓝衣少女的怀里，脸上的笑仿若春花盛开一般，美不胜收。杨林便带着这样绝美的笑容，垂下了手，未留只言片语。

“啊——”产房里传出一声悲痛至极的嘶吼，听得人神魂俱散，忘记了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身是血的明阎才抱着那个哭得震天响的女婴走出来，见明勇等人都面露担忧，便轻声说道：“别去打扰阿离姐姐，她需要冷静一下。”

闻言，明勇等人都沉默了，再看那个哭得不知道何为天地的女婴，忽的一阵悲凉，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也知道她是她父亲拼尽一切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她也知道她是车离弩剖开杨林肚子取出来的孩子吗？女婴哭得撕心裂肺的，双拳紧握，格外有力，这是个健康的孩子，一点都看不出她曾在父体内窒息过。

产房内，车离弩呆呆的抱着杨林的尸体，直到他的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