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小女孩皮肤稚嫩,这一下直接疼得她叫唤出了声。
房门外候着的丫鬟听见她的叫声赶忙进来查探,印入她眼帘的是一穿着杏色碎花裙的美貌丫鬟,是她身边的大侍女,唤作采薇。
采薇上前查探,言语关切,“小姐做噩梦了?”
采薇在她嫁给齐睿的第二个年头里就去了,说是着了凉生了风寒。
沈兮觉得自己大概身在地府,只是这地府环境太好了,竟然重现了她的闺阁。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事物,她心里头难过,唤道,“采薇。”话一出口方惊觉,这般稚嫩柔弱,显然是个稚童,她不敢置信的低头查看,发现自己的身子小小的缩在被窝里,被子上一双小手,短胖可爱。
这般情境,即使她心性再坚韧也是懵了。
采薇见她不言不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担心是不是磕坏了,“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采薇。”
沈兮怔怔抬头看着她,夏日的午后闷热异常,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她眯着眼,仔仔细细将采薇打量了一遍。
采薇出落的水嫩,眉目清秀,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还稍显稚嫩,此刻正一脸焦急地望着她。
沈兮的眼有些发涩,竟毫无征兆的落下泪来。
这一下把采薇吓得不轻,赶忙询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刚刚摔得地方还疼吗?采薇给小姐揉揉,揉揉就不疼了。”说着边用手轻轻地揉着沈兮的额头,边轻轻地吹气。
沈兮这回想起来了,在她六岁的时候,因顽劣在后院的假山边把额头给磕破了,从此在脑门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她曾一度为这个疤痕感到自卑,总是用额发遮掩。
采薇越是揉,沈兮的眼泪掉的越是凶。
采薇被她吓着了,也不揉了,“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可别吓采薇呀。”
她泪眼朦胧,越听采薇的关怀眼泪越是止不住,哇的一声就哭出了声,抱着采薇闷头痛哭,那架势似乎要把一切委屈都哭出来。
采薇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心里也是焦急。
外头候着地丫鬟婆子听到屋里头动静不对纷纷进来查探,走在最前的是她母亲生前的侍女,沛涵,年方二十八,沈兮唤她沛姨。
看见沛姨,沈兮的眼泪掉的更凶,转身就要抱她。
沛姨被她哭得心肝疼,将女娃搂进了怀里轻轻安抚着,“小祖宗您这是怎么了?沛姨给您煮了最爱的莲子羹,咱不哭了,沛姨带您吃莲子羹去。”
沛姨将她抱在怀里哄着,暖暖的怀抱让沈兮心里酸酸涨涨的,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掉。
对于沈兮来说,与母亲相伴的岁月不过四载,到是沛姨给了她最温暖的母爱。
沈兮如今化身六岁稚童,声音童稚可爱,就连哭也是软软糯糯的,惹人心疼。
哭了一会,已经使不太上力,断断续续,磕磕巴巴,颇有些搞笑。
沛姨看得心疼,“不哭了不哭了,老爷已经责罚了二小姐替小姐出气了,咱不生气了。”
沈兮恍惚想起,这次摔跤是因为和沈妧在院子里玩,不小心摔下了假山。还好她命大只是磕破了头,小命差点呜呼哀哉。
现在想来,假山上头有一片平地,本来站的好好的怎么就无缘无故掉下来了?
沈兮哭着哭着就有些疲乏了,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沛姨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她睡得熟了才重新抱回床上,盖上了薄被。让采薇在床前候着,自己去看炉火上的莲子羹,好让沈兮醒来的时候就能吃着。
想来这孩子这回也是摔得疼了,以后也会长点记性,正房里的人从来不好惹。
沛姨忧心沈兮的未来,而沈兮正在自己的拔步床上睡得香甜。
沈兮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前世天天活得胆战心惊,生怕算错一步就步步错,夜不能安寝。死了后,睡不睡对鬼好像没什么区别,她日日睁着眼想看他们的下场,最后也算心满意足了。
见她醒来,采薇立刻替她净面洗漱,沛姨将冰在一旁的莲子羹端来,“小姐可饿了?这莲子羹温度刚刚好,咱们吃一些垫垫饥,待会晚膳小厨房给您做您最爱的桂花鸭。”
莲子羹味道清淡甘甜,温度凉爽却不会太冰。
沈兮心下感慨,眼瞅着又要落下泪来。
采薇赶忙替她拍背顺气,“小祖宗您今儿个是怎么了?这可是要急死我们呀。”
沈兮将嘴里的莲子羹咽下,抿了抿唇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沈兮仍被这稚嫩的声音吓了一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回到了最嚣张任性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感性起来。
直到此时她这才算是真正接受了自己的境况,她重生了,死而复生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沛姨把莲子羹递给采薇,将她抱进怀里耐心地哄着,“咱以后不和二小姐一块玩了,瞧瞧把我们头给弄得,这以后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办。”
沛姨言语间皆是对沈兮的关怀安慰,沈兮边乖顺地点头,边接过采薇喂来的莲子羹。
这样的生活,平淡地宛如一弯清泉,却甘冽甜美,令人食髓知味。
莲子羹刚喝了小一半,就有人来通传,沈清浊来了。
沈兮赶忙从沛姨怀里起来,在自己的拔步床上正襟危坐。
沈清浊为人严肃,向来恪守己律,对于子女要求更是严格。而她前世仗着他的宠爱愧疚肆无忌惮,直到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