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埋在人马座佣兵团的暗桩？”蒙森回过头来，暗自叹服，卡尔三十出头就当上了一司之长，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己虽然比他年长几岁，可除了指挥与战斗，在其他方面，真的是万万比不上卡尔的。

手掌轻压，示意爱德华不要着急，卡尔也跟着回过身来，轻挥缰绳，说：“没错，这次任务不但是作为甘罗的考验，也得算上爱德华这个家伙。他在17号外围已经潜伏了两年有余了，实力心智都算上佳。再说了，要不是爱德华提供的情报，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得到莉莉与甘罗。”

“司长，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造的？你怎么知道要在人马座佣兵团埋下暗桩？”蒙森哈哈一笑，心中的惊讶却快要麻木了。

“广撒鱼饵，总有一个会上钩吧？”卡尔似笑非笑地说：“以我们17号的实力，用这种最笨的方法，也最为有效，不是吗？”

“的确如此，我的司长。”蒙森点头，他是隶属于17号情报司的战斗部队，却不是情报人员，那么关于情报有关的具体事项，就不好继续深究了，“那么，爱德华这小伙子就算正式从外围转向内圈了吗？”

“尽管去用，这个人我很放心。”卡尔打了个响指，爱德华从后面跟了上来，这时候的少年，已经平复了心情，一脸乖巧的模样，就好似一只猎犬。

“哈哈，我明白。”蒙森一副了解清楚了的表情，他知道这么一个放心的评价背后，是许多脏活累活，还有一份不用那么谨慎的信任。他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身后的少年，暗自有了一盘打算。

……

……

时间流转，很快，先驱师的车队就到了驿站之中。与琉斯平原那个孤零零，冷清清的驿站不同，在国道上建立的驿站非常大，里面也常驻着守备军的小队，甚至各式的商铺林立，若不是居民太少，简直就同镇子一样了，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里，各路的商贩，佣兵，在大声地呼喝，快步地奔走，一时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先驱师的车队也停靠在了驿站，稍作休息，在那里，卡尔找到了忐忑不定的莉莉，她正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动也不是，走也不是。

“我应该和你说过的，过了这个驿站，你就要转道，去南方的赫芬堡了。”卡尔攀着车边，淡白色的微光落在他的镜片上，泛起了如梦似幻的光晕。

莉莉没有推脱，她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当初17号帮助自己逃离的条件，就是加入这个组织，接受他们的管制。不过即使如此，也比上暗夜之中要自由上许多，而且自己终于从黑暗中走到了光明。

“我知道，可是，”莉莉忽然祈求地说：“我能不能和甘罗告别？”

“甘罗在休息。”卡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说：“可以，但是，不要太久。”

莉莉踩在驿站边上的雪地上，神情有些恍惚，卡尔伸手扶了一下她，笑着说：“小心一点。”

“没事！”莉莉认真地摇摇头，问：“甘罗在哪里？”

“那边。”卡尔用手指了个方向，那边也是停着先驱师的马车，马车周围，三三两两地站着拱卫的士兵，他们看见卡尔打了个手势，纷纷点了点头，在快快踩过雪地的莉莉身边，让出了一条小道。

莉莉站在马车前，有些不知所措，一个牧师对她笑了笑，然后伸手拉开了车门。

莉莉有些释怀地一笑，自己是怎么了？她推开虚掩的车门小心翼翼地蹬上了车厢之中，这里点着玻璃灯盏，微弱的光圈，为床上睡着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红黄色的光晕。

莉莉早已经恢复了女孩的装扮，一身棉裙毡帽，映着灯光，脸颊上的线条也显得温润了许多。她柔柔地坐在床边，一腔的忐忑情绪，满腹要说的言语，微启双唇，一切声音涌到了喉咙，却又浅浅地扼住了。

床上的甘罗睡得正酣，金色的头发散落在枕头边，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皮上，嘴巴微开，传出了声声低沉的呼吸声。甘罗这个人，只要不是在战斗，或者乱说胡话，那么看起来是非常宁静平和的，五官端正，眉目柔和，只论气质与面貌，那绝对是与牧师这个职业完美契合的。可能也因为如此，她当初才这么轻易地跟着这个男人，踏上了这段旅程。

莉莉双手托着下巴，眉目低垂，仔仔细细地看着甘罗的脸庞，仿佛要将他每一分每一寸的样貌，都铭刻在心目中。她从亚历山大峡谷出来之后，也曾放肆地恸哭，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功了。自从她下定决心逃出暗夜之后，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好似是梦幻。

那些死去的脸庞，欢笑的脸庞，狰狞的脸庞，都时刻在莉莉的脑海中浮现。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会彷徨了，这一个多月的经历，让莉莉成长了非常多，她甚至认为，把现在的自己放在十天之前，都已经不会做出那些幼稚的事情了，或许这就是成长吧。这样的成长，她做梦都无法想象，可是，她又绝对不会后悔。

时至今日，无论是兰斯特的三叉戟，还是埃文森的冰刃，都已经过去，成为了记忆。对于他们，莉莉学会了释怀，可只有对甘罗，她早就已经抛弃不下了。

少女在不知不觉间，平静了下来，她的心扉，就如同一汪温泉，柔柔地荡漾着，将冬季的冷意，都阵阵驱散了开来。莉莉一脸恬静地望着甘罗，思绪泉涌，朱唇轻启:“甘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