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她上车,车一开就转身回了宫门,走得很急。
“看样子,皇上今晚又不知要忙到何时。”
穆皓嵘放下帘子感叹了一句,之后就询问女儿这一天的情况。
穆凝湘递手帕过去,指指父亲额头的汗, “看您紧张的。我挺好的,简直是……呃, 无所事事到快长草了。”
御书房根本没她什么事。她只在早朝那会儿让玉莲带着参观了勤政殿各处, 其余时间不是在季元湛的卧房晃悠就是在自己的小暖阁睡觉。
一天下来所做的,也就帮他换衣服, 系系扣子、束束腰带什么的,感觉好颓废,“这样不行啊, 明天我得多找点活儿干。”
穆皓嵘摸着下巴, “毕竟第一天嘛, 皇上这是让你慢慢适应。唔, 将来嫁给他总要近身服侍的, 你提前学学也好。”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伤感起来。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 竟要学着伺候别的男人……即使那人是一国之君, 他心里还是酸酸的。
“吃得怎样?”
“当然好啦!”穆凝湘说了一起用午膳的事,“是您告诉皇上我爱吃哪些菜的吗?”
穆皓嵘想了半天, “有吗?或许吧。”
今天他一直在库房翻档案,往常都要去御书房坐坐。皇帝平易近人,谈完公事他就化作啰嗦的岳父,具体说了哪些还真记不清了。
穆凝湘抚额。季元湛难道是偶然挑中她爱吃的菜?或者说,他也刚好喜欢那些?不可能吧……
“就这些了吗?”穆皓嵘又问。
穆凝湘想了想,还是把芳霓郡主堕树及此后张太皇太妃发难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父亲。
穆皓嵘一连深吸好几口气。可恨。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平时连声重气儿都不舍得呵一口,这什么混蛋太皇太妃啊,空享百姓供养还要兴风作浪的老太婆!
“皇上委实……不喜这些人。”他憋着火,说了句中肯的话,“不要告诉你母亲。”
“当然了。”穆凝湘轻声道。
穆皓嵘叹了口气。心疼是心疼的,但女儿将来可不是普通儿妇……
“孩子,你长大了,父亲也该提点提点你。你嫁的夫君非同寻常,将来做了皇后,凡事要善于从更高,更深,更远去思考。”
季元湛面临多重难关。首当其冲的有两样,一是努力维持安定,二是努力让百姓吃饱。
“眼下安定的关键在三藩。三藩稳则天下稳。”
新皇羽翼未丰,此时不宜削藩,唯有稳住他们。
三王进京致奠,季元湛与他们一一私谈。三位藩王原本支持贤王,不知道季元湛怎样安抚的,总是令他们明白自己的利益不会动摇罢了,目前三地还算平安。
至于藩王们那些得陇望蜀的贪婪心思和小动作,比如悄悄留下自己女儿“服侍”太皇太妃,季元湛便也不管。
张太皇太妃今日其实是借芳霓郡主试探,季元湛怎会看不透。她是长辈,皇帝不驳她的面子。
“也没让她给你添堵,不错啦。”穆皓嵘安慰道,“皇上最急着解决的是朝廷没钱的问题。你范表舅告诉我,皇上刚继位时,国库存银勉强支撑到年底,不做点什么,明年一开年,官员俸禄都发不了了。”
“我的天!”
“所以,他暂且不会放太多精力去对付太皇太妃她们。”
穆凝湘笑道,“父亲在替皇上说话吗?我又没有怨怼之心,他很护着我呀。”
“嗯。还有一个原因,现在的后宫只是大行皇帝的后宫,与前朝同样复杂。”
穆凝湘点头:“是了,华颐门的侍卫居然能有缺位的空档,我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御卫都是换过的啊,该很精干才对,怎会如此胆大马虎。”
“真是皇上的人,绝不会偷懒耍滑。”
也就是说,问题出在从前的侍卫身上。
从勤政殿向南,穿过华颐门去西宫是最近的,但还有条路可走。要往北兜个大圈子,穿过的宫门较为偏僻。
“守那门的侍卫就有太皇太妃的人!”穆凝湘醒悟过来,“怪不得皇上说要追责华颐门的值守侍卫时,张太皇太妃好像松了口气。”那些不是她的人。
太皇太妃们,或者说藩王们安插在后宫的势力具体如何,季元湛还没有摸透。所以他按兵不动,由着她们暗地里耍花招。
这样他就能锁定潜伏的可疑者。此外,还有各种通风报信的宫人,不然,芳霓郡主怎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华颐门附近的槐树上?
穆凝湘想起季元湛临别的背影。修长笔挺,健步如飞,透着刚毅果敢。琀璋殿里的温雅谈笑,真是巧妙的伪装。
……
第二天,穆凝湘托玉莲准备了银针彩线、绣花绷子、布帛和齐全的花样册子,打算给季元湛绣块手帕。
“皇上该高兴坏了。”玉莲乐呵呵的,“他现在都用素帕。”
穆凝湘脸一红,“他点名要的,当然奉命唯谨。”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