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洪脸色铁青, 胸脯兀自剧烈起伏。
他刚刚扇了瞿姝莲几耳光,寇娇莺说了世子妃诓骗溪芸郡主打猎的事。
“原来那头畜生是你弄去的。蠢妇!”
只言片语间季元洪就明白了,他冷冷地盯着瞿姝莲覆满指痕与泪痕的脸颊,毫无怜惜之意。
寇娇莺假意劝道,“爷且息怒,姐姐也是为了爷好……”
“闭嘴。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季元洪恨恨地继续骂,“爷一直忙着宫里的事,无暇顾及府中,偏偏就这么几天,所有大事都毁在你这只会拈酸吃醋的女人手里!”
向穆家求亲失败,贤王警告他还是盯紧入宫的庆怡王父子。所以他一直没有回家,密切关注季元湛的一举一动。野猪的事闹出来,开始他还以为真的是溪芸郡主蠢不可及,谁知,现在看来,蠢的是他的女人!
瞿姝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分辩着:“爷这样说,叫妾身情何以堪。妾身自从嫁入府里,没有一日不是以爷为天,盼着爷实现雄心壮志,妾身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爷将来能够……”
她不止一次地帮助丈夫出谋划策,那些妙计见效的时候季元洪搂着她夸她是贤内助,他都忘了吗?
季元洪冷笑。
“我看是你自己想做太子妃吧。野猪伤了林香草,穆皓嵘弹劾百官跟风,这也罢了。你本该见好就收,静观其变的,偏偏还不满足,高价买断冰厂的货源,再打着我的名号送冰块,画蛇添足,欲盖弥彰!更可恶的是还不事先与我商量。瞿姝莲,你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女皇了?”
瞿姝莲心里一惊。这才是季元洪恼怒的原因。擅作主张!
她心里后怕起来。
瞿家已受贤王连累,他却只想着责怪她。她怀着他的孩子他还打她,就因为她事先没有请示他。
这男人唯我独尊的权力欲究竟有多强?
就算这次贤王不曾落败,将来季元洪做了太子乃至是皇帝,也不会多么尊重她。说不定瞿家就是他继位后第一个打压的对象。她怎么忘了,他是安佑帝的孙子!
永远以自身利益为重。
“爷不要气了。”寇娇莺抱住季元洪的脖子,“姐姐是有身子的人,爷就别和姐姐置气了吧。”
季元洪冷哼一声,揽住寇娇莺的腰,转身离去。
瞿姝莲被丫鬟扶着从地上站起来,呆滞地坐在条凳上。
他们还没有定罪。宗人府为他们准备的是上等班房,她身为世子妃独享一室,还能带服侍的丫头。而贤王与季元洪也分别有各自的房间。贤王在宗人府有亲信,不但吃不了多少苦,还能随意走动。
“主子喝水。”丫鬟捧着杯子。
瞿姝莲机械地喝了一口,想起曾经陪伴左右的妹妹瞿姝薇,不禁嚎啕大哭。
瞿家不是宗室,这次贤王出事一定会把罪名都推给他们。那是她的母家!
瞿家被查抄,瞿姝薇能有好下场么?
季元洪为了自保,会指认是瞿姝薇出了毒计,怂恿作为姐姐的世子妃……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姝薇!姐姐害了你……”瞿姝莲痛哭流涕,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后悔的滋味。
那是浓浓的苦涩。
……
穆凝湘还住在葡萄庄院。
被野猪撞坏的园子已修复好,而林香草也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
农户们得了一笔丰厚的赔偿银子,刚收割的葡萄也卖了个好价钱。
农家的平淡乐趣至今方现。清凉的绿藤下,香草和几个妹妹高兴地谈论着今后的农活儿,范月怡范月华好奇地问这问那。
丫头们跑出去抓蝈蝈,摘野花,斗草,嘻嘻哈哈的。堂屋门口,范老夫人摇着芭蕉扇,楚秀茹低声跟她说话,神情很是轻松。
穆凝湘坐在林香草身边听着,看着,欣慰地笑。
谢天谢地,总算熬过来了。父亲弹劾得对,如果不这么做,赔偿不可能这样迅速而充分。
“凝湘姐姐,再给我们做好吃的果子露吧,就是你做给姑妈开胃的那种。”年纪最小的范月华咂吧嘴,“上次本来要做,结果被该死的大野猪搅黄了。”
范老夫人拿扇柄指着孙女笑道:“馋猫,心里只有吃喝!”
“您老人家说得对,我不但是馋猫,还是懒猫。”范月华做了个鬼脸,女孩子们哈哈大笑。
林香草兴冲冲地说:“穆姑娘,那我们这就去做吧?不必去摘,窖里就收了好多。”
大家一致赞成。都是青春活泼的少女,谁不对制作美食感兴趣。
穆凝湘笑道:“做那个东西真的很费功夫儿,杂七杂八好些工序呢,你们要不怕麻烦就跟我来。”
“好啊好啊!”
这时,只听老林在院门口咳嗽了一声,“老太太、姑太太,外面来了位年轻公子,说是姑太太的侄儿。”
楚秀茹和穆凝湘都变了脸色。楚奕钧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