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不让他野马似地撒蹄乱跑。”又使眼色与沈计,不让他告知何秀才,以免他担心。
何秀才道:“我去看看阿翎,这般不爱惜身体。”
沈计在旁惶惶垂头,内疚忐忑,道:“嫂嫂,我可是小人行事?”
何栖将药包倒入铫子中,吃惊:“怎是小人行事?”
沈计悔道:“我既疑阿兄与施大哥之间的情意,又不曾上去阻止他们打斗,反临阵缩逃,去求嫂嫂。”
何栖笑起来:“君子如何,小人如何?我是一概不论的,我只问本心如何?再者,打架斗狠又非吃饭绣花,谁知会不会错了手?便是绣花还能扎了手指。来找嫂嫂更是明智之举,力所不及之时,自要另行设法。今日小事便算,往后遇着大事莫非稀里糊涂,硬着头皮上去应对才是道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遇事机变才是正理。”
沈计听后这才换上笑颜,高高兴兴抱着书袋去学堂念书民,道:“等我回来,我念书给施大哥,与他消遣。”
何栖闷笑,心道:你这哪是为他排遣,你压根是要闷死他。
施翎被勒令卧床,一个早叹了一串的气,他双腿毫发无伤,却不能下地,直躺得浑身发痒。与提水进来的阿娣道:“阿娣,我席子多日不曾睡,许是长了蚁虫,咬得人躺不住。”
阿娣将茶壶换了桌上的注子,回头道:“施郎君虽不在家中,席子却是时不时擦晒,怎会生蚁虫?”
施翎无言以对,又见她取走了注子,笑道:“里面不曾有酒,换了它作甚?我便是要吃,也不拿它温酒。”
阿娣笑道:“娘子说,收了你屋中的酒具,免得触动肚中的酒虫,躺着无事馋起酒来。”想想又续道,“娘子说了,施郎中十天半月不得沾酒。”
施翎仰天一叹:“苦也,我再不鲁莽行事。阿娣你与嫂嫂说……”
阿娣回头,板着脸,一板一眼道:“娘子还说,让我休被你花言巧语哄骗了。娘子还让我守了门,不让施郎君偷溜出去。”
施翎惊道:“你倒成了牢头?”
阿娣正色:“施郎君要出门,先将我打杀了。”
施翎笑道:“哪里学来江湖白话,你一个黄毛丫头,又是喊打又是喊杀。”
阿娣不理他,抬手要将门掩上,施翎又喊:“阿娣,天这般热,关了门,莫不是要将我蒸熟了下酒?”
何秀才过来听他生龙活虎闹腾,将心放了一半,施翎见了他,再不敢造次,翻身要坐起,被何秀才拦了。
“阿圆说你办案受了伤,伤在何处,与我看看。”
施翎恐渗出的血惊到何秀才,笑道:“何公,伤口腌臜得很,污了何公的眼睛,不看也罢。”
何秀才叹道:“我视阿翎如子侄,施小郎却不曾视我如亲。”
施翎急道:“我心中视何公如父,不敢半点不敬。”
何秀才又道:“那便是我年老无用,阿翎受伤也不教我知晓。”
施翎求饶道:“何公再说下去,我纵死都无葬身之处。”脱了衣服将受伤的左臂露出来,虽有季蔚琇赠的好药,但他伤口深长,过得一夜,渗了的血染又将包扎的白布染红了半边。
何秀才一生几次死别,见不得这般鲜血淋淋的伤处,面色灰暗,暗哑道:“阿翎,你非孤身之人,在外出生入死,须记家中有人记挂。”
一句话说得施翎泪下,道:“何公,我在外也念着早日归来,想吃嫂嫂的饭菜,想与何公下棋,也念着哥哥与阿计。”
何秀才抚须,道:“阿翎不曾有字,我赠两字与你:知还。”
此处为家,四海天涯亦应知还。
第127章
施翎在床上足躺了两三天, 每日吃些苦汤药,如同一根浸在缸中泡得酸软的腌菜, 无精打采、愁眉苦脸。
沈计每日下学后捧着书本, 往他床前一坐,摇头晃脑与他念书,直把施翎念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何栖面上装作不知, 背地里与阿娣暗乐,见他实在躺不住,这才松口让他在院中松散。施翎如搁浅之鱼重回水中, 连头发丝都鲜活了起来, 他出不了门,又无事可做, 把院中每寸地皮都翻了一遍。
何秀才看不过眼, 拿了棋枰要与他下棋, 施翎无可消遣, 先时还兴致勃勃,坐了片刻,屁/股生刺, 左拧右扭, 被何秀才一瞪, 又陪着笑脸坐好。
过得几日, 施翎嘴馋,又讨要酒肉,何栖遣了阿娣去问郎中, 回道肉尽可吃得,酒便罢了。
施翎笑道:“吃肉怎能没酒来配?”
何栖看着他,笑道:“何家脚店有新到丰泉、烧春、玉酪、白浆……各色给你沽个几斤来?”
施翎哈哈一笑,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晚间睡到半夜,秋至虫鸣声住,耳听四下寂静无声,翻身下泉,拿了短花锄摸到枇杷树下偷挖酒坛。
他左臂被绑,单手不好使力,累得一头臭汗才刨了一个浅坑,只听沈拓在他身后道:“你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