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记性佳,磨磨蹭蹭过来,将卢大的话鹦鹉学舌般从头到尾学了一遍,又拿手捂着脸,透过指缝偷看卢娘子的脸色,还道:“阿娘我们错了,我们帮阿娘烧火。”
卢娘子放开卢小二,怀疑自语道:“不知又起了什么歪心思,在那弄鬼。”疑归疑,也只暗斥卢大不知分寸,倒真信了许是去了何栖那。
卢小二还编排道:“许是阿兄想摘阿姊家中的果子。”
卢娘子一点他的脑门:“你不是猢狲投胎的,倒是饭桶托生的,除了吃食别的半点不装。”
卢小二摸摸微肿的屁/股,拿袖子擦擦鼻涕,扒了竹篮,看到鱼,抱了卢娘子的腿道:“阿娘晚上蒸鱼吃,阿娘晚上蒸鱼吃!”卢小三虽不喜吃鱼,也跟着叫:“阿娘蒸鱼吃。”
卢娘子气道:“见着吃的,可还记着打?”
卢小二摇头道:“不记得了。”
卢娘子拿二子无法,让二人择菜,自己淘米烧火,等卢继归来,又抱怨三子油滑淘气。
卢继抱了小三,笑道:“小儿郎,活泼才好。”
卢娘子嗔怪道:“都是你纵的,一个两个,能爬上天去。你家大儿也不知在作什么怪,说去阿圆家接我,许是去哪淘气撒野了。”
卢继皱眉:“阿存是该磨磨脾性,满肚的主意,也不知像谁。”
卢娘子嗤笑,问道:“这可奇了,我看他也不大像我。”
卢继赶紧推笑道:“像我像我,是我说错了话。”
寻常人家为了省俭点灯油,金乌不曾西坠,便早早摆桌用饭,卢娘子收拾了碗筷张望着院门,怒道:“阿大这般年纪 ,还不知轻重,这个时辰,也不见身影。”
卢继拿筷子沾了一点酒逗卢小三,道:“许是阿圆与大郎留他用饭。”
卢娘子道:“也不知说真说假,要是不在阿圆那边,是去了哪里? ”
卢继见妻子担心,拿话劝她,等到夜色铺满小院,空中银河横穿,繁星点点,仍不见卢大回来。卢继自己也不由担心起来,道:“我去四周瞧瞧,许是闯了祸,躲在角落,不敢归家。”
卢小三缠着要同去,卢继便驮了三子,出去找大子,刚出院门走了十几步远,便见沈拓拎着无精打采的卢大,掂掂背上的小三,笑道:“真个在你家中?我还道他闯祸躲到了别处, 还劳烦大郎特地将他送回。”
卢大低唤一声:“阿爹。”又接过卢小三背在背上。
沈拓被卢大念叨着缠了一路,耳朵都听得起了茧子,临到头,他倒歇声认命。对卢继道:“近日事忙,许久不曾与大哥吃酒。”
卢继携了他的手,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凭你什么事,都与我家去吃上几杯。”
沈拓也笑:“大哥相邀,再不敢推辞的。”
卢娘子看到沈后,又惊又喜,笑逐颜开道:“大郎快快进来坐坐。”觑见他们身后的卢大,微瞪一眼,掉开脸又堆满笑让沈拓进院,吩咐卢小二去搬绳椅,道,“大郎陪你卢大哥坐坐,我去取酒,你们兄弟吃上几杯。”
沈拓正欲坐下,又起身揖礼道:“我来,倒连累嫂嫂忙碌。”
卢娘子嗔道:“自家兄弟,说得这些客气话。”招手招呼小二小三随自己进屋整治些下酒小菜,把卢大留在院中陪客,“大儿也陪陪你沈叔,跟着学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沈拓笑道:“跟着我这种粗野莽汉,能学得什么好? ”
卢娘子笑起来:“大郎自谦了,先头不论,眼下怎么也算百里挑一的好男儿。”
沈拓等卢娘子进屋,这才对卢继道:“大哥不知,我身上还领着娘子的差使。”
卢继笑道:“原来都头还有要务在身啊。”他一面说一面在瓜架下仰着头搜罗着长好的蒲瓜,找着一个,便支使卢大站在椅子上摘下,放到竹案上,道,“今年得的好瓜种,大郎带一个回去。”
卢大摸摸鼻子,拿衣袖擦了竹椅,挪回原处,道:“阿爹坐下与沈叔说话。”
卢继瞄了他一眼,问沈拓:“可是他闯了祸?”
沈拓道:“倒也算不得闯祸,他今日找上我说要去船上做船工。”
卢大见大势已去,想着不过挨顿打,反倒直起了腰杆。
沈拓续道:“大哥,阿存小小年纪凭便知与家中分忧,阿圆直夸懂懂,大哥与嫂嫂休要责骂他。”
卢继道:“大郎定还有事瞒我,你特地送他家来,阿圆又另嘱咐了话语。”
沈拓道:“这小子跑来拦我的马,被我打了一耳光,倒是我冲动失了力道。”
卢继惊出一身冷汗,他早见卢大脸上的伤,碍于沈拓在不好发问,听了沈拓的解释,从鼻子里哼一声,道:“大郎是失了力道,实是打轻了。”
卢大忙作揖:“阿爹,我真个知晓错了。我还想活个七八十年的,孝敬您与阿娘。”
卢继道:“你张口即来,你活到七八十年,我骨头都化灰了。”
卢大急道:“阿爹也是张口即来,阿娘听了,定与阿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