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考虑安排传讯兵快马加鞭地往返,却听陆昀说:“衡阳王少时在建业读书,与我、陈王几人曾求学同一学宫。少时相交,总有些顽劣的手段。现下长大了,求学时的过往不再多说,然我以狼烟所传信号,他一定看得懂。”
“即便复杂。”
魏琮一愣,然后大喜,拍陆昀的手臂:“……陆参军,大善!与北军之战交于你谋划,我南军焉能不胜?”
……
点狼烟,号角吹,旗帜生。
旗兵插旗,狼烟点燃。数里一楼,渐次传讯。
汝阳城中战局胶着,衡阳王刘慕在此,配合汝阳的将士们反攻城,要将落于敌军手中的城池拿回来。传讯兵看到旗帜和狼烟的信号,看得一时呆住,因信号复杂,无法看懂。无奈之下,传讯兵硬着头皮来找汝阳的大将军,大将军看了信号……同样看不懂。
汝阳一方:“……最开始的狼烟从哪里传来?确定是我方的?这样的信号,并没有见过。”
少年衡阳王刘慕在旁安静聆听,忽而眼皮一跳:“我来看看。”
他是突然一瞬,想到了陆三郎陆昀。复杂的东西,别人弄不懂的东西……说不定出自陆昀之手。
汝阳一方兵马果然将茫然不安的传讯兵叫到刘慕这里。此时他们兵在城下,城墙上方火油燃烧,无数兵马向前冲,无数梯子搭在墙上燃烧。一**的兵倒下,再一**地迎上。骑兵、步兵、箭阵,兵马飞快调动。
半边天灰蒙蒙一片。
耳边炮火声冲天,刘慕站在军前,巍峨负手,身形挺拔而不催。他示意传讯兵演示那复杂的信号时,神色微微发怔。走马灯一样,当那些复杂的信号揭开,当那些幼时、少时玩过的、因太复杂教不会旁人而废弃的信号,它们重见天日,再一次让他看到时——
幼时在建业无忧无虑的日子,扑面而来。
那时走马建业城,鲜衣怒马,气势嚣张。
那时并不知他兄长想杀他。
他还是先皇传了密旨的下一任帝王候选。
而今、而今……
传讯员不安的:“将军是否也看不懂?”
刘慕道:“看懂了。”
传讯员原本失望,这下子愣住:“……啊?!”
看衡阳王眼睛低落,睫毛挡住自己的身形。刘慕飞快转身,大步去寻汝阳的将军。
……
合兵。
三方郡城合兵,共歼北军。
……
南阳城中,罗令妤已经半月不曾见到陆昀。她也试图去过军营几次,但军队出行往返都快,魏将军又将战略计划交给了陆昀,陆昀很少出现在军营中。只每次站在军营外,看到受伤的伤员被抬回来,罗令妤眸子黯黯。
而回到贵女圈的交际,女郎们常日抱怨的,不过是:“这战争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我哥哥都被征兵带走了,好久未见他。”
“是呀,我父亲都跑去了。陆三郎怎么回事嘛,只要是男的就不放过,我们可是士族呀。哪有士族亲自上战场的。”
“南阳和外面都断了通讯了。我想买的胭脂水粉,好久买不到了……”
莺莺燕燕,说的依然不过是女儿家事。罗令妤坐在其中,面色却是越来越淡。当她们抱怨不通时,罗令妤眸子一动,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与外界讯息不通,连家中男郎都见不到面,真是可怜。我若有法子,让你们见到你们兄长父亲,你们愿不愿意?”
女郎们振奋一下:“真的?我母亲昨夜还流泪,怕我哥哥回不来了呢。罗妹妹你有什么法子让我们见到人?”
罗令妤神秘一笑。
次日,女郎们被罗令妤领去了军营门口。在她们脸色大变、张皇想逃走时,罗令妤紧紧拽住其中一女的手臂,语气飞快:“军中死伤惨重,军医不够。姐妹们,你们都是熟读诗书的,做不了别的,为军医打个下手,给伤亡军包扎一下,这样的事总能做到吧?”
她眼睛盯着女郎们,诱惑她们:“如此,你们家中男儿回来,你们不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么?”
被她抓住手臂的以袖掩鼻,语气厌恶:“我不要!你怎么不找那些庶民女子来做?你怎能让我们做这样事?”
罗令妤:“庶民女穿上战袍铠甲,成民兵护城。不比你们辛苦么?姐姐妹妹们,总要为南阳做点什么吧?”
女郎们被她说的怔住:“……你说庶民女都去参军了?”
其实没有。
这只是罗令妤的计划,还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名门女傲慢,军中伤员又多,她才最先说服这些士族女郎。
罗令妤斩钉截铁:“南阳情势不好,我方军队实力极弱。姐姐妹妹们若是不自救,城破了,难道我们要逃去建业么?建业,可不是我们的本家地盘啊。”
女郎们:“……你别抓着我们啊,你让我们想想嘛。”
“哼,你就是为了帮陆三郎。”
此年代,好女被郎君求逐,乃是让人极为欣羡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