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永远都是一个秘密最多的地方。
每个人都仿佛有多张面具,每天不厌其烦地反复戴了摘,摘了戴。
张婴的脸也绝非圣上每日所见那般温婉和善,如果有人好奇阴险的女人有几分毒,每夜圣上睡去后,独个廊前赏花的冷笑魅影最为摄人心魄。
朔方的行宫本就不大,张婴开始发现那条流浪狗,是不经意间闯到了一处偏僻院落,那里断壁残垣,像是许久不曾有人造访过,随身的侍女只说先前这边走了水,后边住在这里的人也搬走了,所以许久都不曾有人来过。
“昭仪,您有所不知,这原来住着的可是个不吉利的人。”
张婴打量着侍女的表情,“有多不吉利?”
她心里盘算,你个宫女都敢低眼看人,若是知晓自己从前的不堪遭遇,岂不要背后嚼舌根,于是故作为难,偏要和她较劲儿。
“这……”侍女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说什么,你怕什么怕!”
“这里原来住的是太上皇那位出了名不知廉耻的楚昭仪,后来,听说好像出家了,就连其他的尼姑都不愿与她为伍。”
“这倒是头回听闻,那太上皇身在蜀地,她缘何住在这朔方城?”
“奴婢,实不知情!”
这时,一只白犬流连于不远处,不时地还冲这里望上两眼,张婴只觉得这狗像极了从前在东都自己家中豢养的爱宠,不禁心生怜爱,指使侍女把它带回。
侍女再三劝诫,说是不祥之物,定是那楚昭仪留下的亡命犬,可张婴固执己见,于是把它偷偷养于偏僻的后院,不曾让第三人知晓。
这狗看似普通,却品类不凡,几经打理,还真有了好模样。
但再怎么精心饲养,她也没有让圣上发觉过它的存在,只是她日日亲自调配吃食,让侍女小心喂着,就这样过了不短的时日,那白犬便日渐凶相毕露,和从前温顺的性子截然相反。
再到后来,侍女根本就不敢接近,投食喂养,只得用笼子小心关着,远远避之。
侍女几次三番跟张婴诉苦,说是养了个祸患,求主子扔了它,张婴都只是淡然一笑,并不接茬。
这日,圣上得了一件稀罕物,一对西域琉璃佛,甚是美观,他和张婴两个人均爱不释手。
张婴唤侍女把早就备下的新鲜果品端于圣上品尝,再把琉璃佛好好归置到库房宝箱。
由于不放心,她便亲自查看,岂料,这张婴不陪同侍女一并前去还好,这一陪同还正把这宝贝摔了个粉碎。
侍女百般否认是自己手脚粗笨,但又不敢归罪于主子,只吓得痛哭流涕,圣上一脸不快,这摔碎了礼物事小,拒不认罪事大,于是差了人一顿板子。
姑娘家本就身子骨弱,加上这一打就躺下再也没有起来。
侍女死了没多久,圣上就病了。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许未初是第二批被叫到宫内问诊把脉的,那是因为御医们早已经束手无策。
这还是岐王给搭的桥,贤之陪同许未初一块进宫,岐王只派了许未初一人面圣,贤之陪同岐王候在门外。
“嘤嘤……”的哭声不时传来,婴昭仪痛不欲生。四下的臣子纷纷垂头丧气,一个个没了主心骨的架势,岐王怒不可竭,呵斥着他们不该瞒情不报,导致现如今圣上处于险境。
没过多久,许未初就从里面缓缓而出,面色从容,贤之心想,这是保住了命。
出宫的路上,岐王的火气也消了大半,“不知哪里窜出来发了狂的疯狗,狗也不算是狗,狼似的扑上去就是撕咬,任凭是天子他也受不住!”
“这行宫里怎么会有疯狗?”贤之不得其解。
岐王不禁一叹,“同为皇帝,不同命呀!如今远离两都,这里是战区,自然是方方面面都逊色的多,有所疏漏也不足为奇。”
“那狗是否抓起来了?”贤之还真是出其不意,首先关心的不是人,而是牲畜。
岐王也有丝异样地看着他,“打死了,扔在那城墙外。”
“义父,我陪同许方士回闲人斋配药,就不送您老回府了。”贤之心里有事,打算支开岐王。
岐王也不多问,任由他自行安排,于是,贤之半路截了许方士就往行宫方向折返。
许未初被他搞得晕头转向,这不刚刚出来,为何还回去,贤之也不解释,一路紧走慢赶,没进宫,在城墙根四下找寻。
终于是被贤之给找到了,那条被乱棍打死的白犬,就像废弃的垃圾般被丢置于墙根下,它浑身毛色泛灰,犬牙格外锋利,犬足爪勾更是锐器一般。
“别动!”许未初拦下靠前而去的贤之,“这狗怕是不同一般!”
“难不成砸成这般,还能害人?”贤之脑中几个疑问盘旋往复。
许未初从附近捡来一个半截木棍,隔了狗尸有半米远,小心地来回拨弄着,“现在还能!”
“果真有剧毒!”贤之从他的话中印证了自己的推想,“看来是有人蓄谋已久,可这到底是什么伎俩,使得它身怀剧毒却不至死,反而可以变成杀人工具。”
许未初把木棍往旁边一掷,引着贤之离开了城墙,往大路上走去,边走边解释。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法,不过是用毒之人把此奇毒的计量掌握的恰到好处,每日小量变着法注入它体内,日积月累它身携剧毒却已然有了抵挡这毒素的能力,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就是他精通用毒。”
“许方士,可知这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