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绣帕萧奕洵放在枕下,这枚流苏,他几乎日日带在身边,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觉得秦婉词并没有离开。
将流苏放在妆台上,看着那通透的紫色流光变幻,萧奕洵轻声低语:“婉儿,我来陪你,漫漫长夜,我知道你会害怕。”温柔的话语几乎能滴出水来,谁能想到近半年来在朝堂上杀伐决断手段凌厉残忍的豫昭王,还会有这样温存的话语。可是纵使是用尽了自己的每一分温柔,能够回应他的真心的也只有面前这一面冰冷的铜镜。
萧奕洵清楚的记得,四年前,在自己娶燕如吟的那一晚,秦婉词的琴音是怎样的哀戚与心酸,话可以骗人,心声却不能隐瞒,其实当年那一晚的琴音就已经告诉了自己一切。可是他竟可笑的去怀疑那一份真心!他,活该!
“婉儿,你不回答,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年轻的朝廷掌权者,用手轻轻的拂过那只透着温润流光的流苏,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怨我为什么要娶离漠的公主。你不要怨我了,我知道,都是我错了。”
低微的语气,就像是被训斥的孩子,充满了害怕,萧奕洵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婉儿,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母后死了,你走了,这是你们对我的惩罚么?惩罚我一直以来的高傲与自负么?如果是,那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么?你能不能回来我身边,没有你,我真的觉得我快要疯了……”
疯狂的忏悔,却得不来任何回应。萧奕洵的眼里转过无数光辉,对着那面铜镜,他强咬着牙,不让心中的那种锥心的痛苦从心中喷涌而出。
“二皇叔死了,我终于逼死了他。我也终于登上了朝中权力的顶峰,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我如今依然一无所有?婉儿,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今在站到权力的顶峰,可是萧奕洵感受到了却是无比的空虚与孤独。
低下头,看见了自己手腕上那轻微到几乎看不出的痕迹,那是横川崖上,饱含着秦婉词怨恨的一片伤口,既是早已复原,而且几乎看不出一丝痕迹,可是他仍能感觉到那炽热的疼痛。
心中猛然而来一股锥心的疼痛,脑中忽然回忆起那些日子,她为他舞剑,为他煮酒,为他做一切的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幸福与温暖,婉儿!婉儿!我到底应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那些幸福的日子重新回来一瞬,哪怕一瞬?到底要我付出什么,才能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以后的日子这样的孤独,你这样爱我,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孤独而寂寞的走完一生呢?
深夜之中,前堂一片欢声喜悦,而那个本该是这个夜晚真正主角的男子却在自己的屋中,虽然极力的压抑自己的情感,可是终究是忍不住,浅浅留下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