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康顿先生回来的原因,大厅的气氛有些压抑,往日里会在这个时辰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的仆人全都兢兢业业地做着本职工作,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消失了,空旷的别墅愈发沉寂。
约翰走过客厅,侧方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目光。
他回身望去,看着目光的主人,
安丽卡·康顿,这个被关了三天的女人一边吃饭,一边用怨毒、饱含无尽杀意的目光看着约翰,看起来她已经知道了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又如何?该死的人终究会死,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约翰露齿一笑,微微躬身,沿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一个体型修长、衣装考究,留着八字胡须的中年绅士靠在会客室门口,看到约翰后,微微躬身,
“约翰少爷!”
约翰随之还礼,“本杰明叔叔。”
中年绅士全名本杰明·兰迪,是康顿家族的家族律师,也是父亲的好友兼合作伙伴,约翰的贵族礼仪就是从他这里学的。
“我父亲如何?身体还好吗?”
本杰明微微摇头,指了指右手边的卧室,说道,
“他在里面等你。”
嗯!
约翰应了一声,走到卧室前,拧动把手,推开木门。
门扉打开,刺鼻的药味夹杂着老年人独有的腐朽气息迎面扑来,约翰微微皱眉,后退一步,把帽子和手杖放在外面的衣架上,推门走了进去。
一间不小的卧室,几盏暗黄的灯火,
火光明灭不定,在华贵的家具间反射着诡异的光。
房间内没有别人,只有这对父子。
约翰上前两步,在床沿三米外站定,没有开口,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老人。
一样眉角、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头发,
这对父子的看起来很像,只不过约翰的眉角更加柔和、俊秀、充澎湃的活力,而面前这位不到六十岁却看起来犹如**十岁的风烛老人眉宇间却充斥着死亡的腐朽。
“你是谁?”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宛如锯木摩擦地板,听着很不舒服。
“约翰·康顿。”约翰淡淡说道,
“不,你不是他,我那个儿子绝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听到这话,约翰忽然笑了,脑海中那份属于“老约翰”的记忆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眼神不由得带上一丝怨恨,
“康顿先生,你真的了解你儿子,从九年前开始,从搬离别墅独自居住的那一天,你可记得总共和他说过几句话,又和他见过几次面。”
平淡的话回响在安静的卧室里,德里克微微一滞,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长久之后,只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不该杀了布莱克。”
“为什么?”
“他是我儿子。”说完这句话,这位曾经的传奇人物就后悔了,脸色剧烈抽搐着,隐隐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病态,
约翰也不开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
场面顿时陷入尴尬,这对父子就像隔世的仇人,没有半点交流的可能。
时间在沉寂的气氛里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份沉默,德里克捂着嘴巴,眼中带着被背叛的痛苦还有深深的疲惫,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死了就死了。”说完,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你过来,坐这儿。”
约翰顿了顿,依言走了过去,坐在离他只有半米的椅子上,
“我快死了。”
落寞的话语传来,带着一丝解脱,不由自主的约翰那张冷漠的脸失去了控制,露出伤感之色。
“我死后,这座种植园就是你的,你要好好经营它,不可让它没落下去。”
“我知道。”约翰微微颔首,应下这这份许诺。
德里克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个唯一的儿子,想到他近几天所做的种种,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他用力撑起身子,示意约翰把压在枕头下的文件夹取出来。
“这是什么?”
约翰微微皱眉,难道是遗嘱?
不,不对,布莱克已经死了,安丽拉又和狼人私通,按照密西西比州的法律,这两位已经失去了继承权,也就说,只要康顿先生不把财产捐出去,那么这份家业就是约翰的,遗嘱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这是家族的秘密,该让你知道了。”
约翰沉默,打开文件夹,取出两张油画和一份协议书。
第一张油画上画着一个女人,墨色长发,浅绿色的眼睛,脸型极美,有着西方女人的棱角又带着东方女人的柔和,
约翰仔细看了几眼,恍惚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是……。”
“是的!”德里克表情严肃,“你该称她为母亲。”
“或许吧!”
约翰随意说了一句,对于这个没在记忆里留下半点信息的女人没有任何感觉,打开第二张油画,一个刻满无数折纹如苹果大小的可以像模仿一样旋转的金色机械圆球出现在视野里。
“这是…”
眉头微微皱起,他很确定,不管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而且从工业造诣来判断,现阶段的工厂设备根本生产不出这样的机械圆球,即使再过五十年也不可能,
也就是说,它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难不成这东西也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想到这里,约翰神色顿时有了变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希望他作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