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可知,若是敖千音打着契约这条龙或是利用龙来做什么,只怕是盘算要落空——钟离晴担忧地看着她眸中的神采,出于好心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准确来说,是直接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无妨,我正是要借它的尸身一用。”敖千音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太过迫切的心情,压了压情绪,吐出一口浊气,这才与钟离晴解释道,“这个故事或许有些乏味,你可有耐心听?”
“愿闻其详。”顿了顿,迎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拒绝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来,钟离晴本打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洞穴,与还在外面的小妖们汇合,如今却不好放任这姑娘不管——只好轻咳一声,点了点头,避开她的凝视,装作对龙尸感兴趣的样子。
顾不得冰寒,敖千音一手抚着那冰原表层,一手捂着自己几乎失了温度的心口,淡淡地说道:“我的生父是北海龙族的太子敖竞,我的母亲则是人族,按照人族的礼法来算,我的父母算是私定终身……在母亲怀了我以后,北海龙族传召我父,为了继承王位,他抛弃了母亲和我回了族里。我母亲恨他负心薄幸,于是在族里收养了一对双生兄妹,谎称是改嫁后的孩儿,只为气我生父——因而小二小三与我不同。”
钟离晴挑了挑眉,感觉敖千音似乎是轻轻颤抖着,不知是因为说起了伤心往事还是离得那冰原太近而受不住——即便她已经运转起了火属性的灵力,还是觉得这洞穴之下冷得紧,何况是身有寒毒的敖千音——有心劝对方退开些,却又觉得不该打断她的倾诉。
敖千音咬了咬牙,感受着来自骨髓深处的幽冷和剧痛,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继续说道:“后来,我父久不归,还在族里的安排下娶妻生子,我母亲得知后郁郁而终——我在她的灵柩前发誓,定要教我生父后悔,更要教他知道,我才是他最优秀的继承人,放弃我的母亲,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
她眼里的恨意那么深厚,又是那么熟悉,教钟离晴仿佛看见当初那个无助的憎恨全天下的自己:“北海龙族的势力不小,你要怎么做?”
敖千音忽而冷笑一声,笑里带着几分苦涩:“我生父在母亲仙逝后找到了我,想要补偿,我从他那里骗来了龙族的修炼功法,可是我终究只是半妖之体,难以抗衡那功法的霸道,寒毒入体,饱受折磨,若非四处寻找极阳之物抵御压制,怕是命不久矣……这功法虽强横,可越是修炼,寒毒越深,我在分神困顿许久,正是因为如此——为此,我遍寻古籍,终于找到一放化解,就是以龙血洗礼,褪去半妖之体,化身成龙。”
“北海龙族那么多龙,难道不能提供足够的龙血与你洗礼么?”钟离晴直觉这洗礼有什么古怪之处,否则这敖千音也不必等待寻觅了这么多年。
“这洗礼所需要的龙血,乃是一条五爪金龙的全部精血——整个北海龙族,算上我生父也不过五条龙修成了五爪金龙,一条龙若是失去了全部精血,必死无疑;而且洗礼过程极为痛苦,成功的几率不足一成,他势必不会同意。”敖千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也是听闻南昭的无泪冰原有一洪荒幻境,乃是战神殿的遗宝,洪荒时期,五爪金龙多如牛毛,所以来碰碰运气,想不到,真的教我找到了一条……”
钟离晴却抓住了敖千音刻意带过的关键:“不足一成?这么大的风险,你也要尝试么?”
敖千音只是笑了笑,突然一把抓住钟离晴的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软声恳切道:“稍后我洗礼之时,动静之大,必然会吵醒这紫石魔蛛,关键之时,你可否替我……”
钟离晴蹙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我只能帮你困住它至多一炷香,若是时辰到了,我便自行离开,绝不会管你半分!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输了……”
这回却是敖千音轻笑着阻住了她的话头:“如果输了,那就是我命中注定,怨不得别人……只是无颜去见我母亲罢了。”
“怎的就这点出息?拿出你的气势来!”钟离晴佯装埋汰地瞪了她一眼,挣开她的手,径自走到那紫石魔蛛边上,趁着它还在休眠的时候,围着它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在特定的位置布下灵石和符箓,又用灵力刻画出一个个复杂的符文法印,以八方为基,其中又各自埋了四个小阵法,形成了一套复杂的连环阵中阵。
画完最后一笔,她连忙又吞了几颗恢复灵力的丹药,这才缓了缓气息,回头看向定定地望着她的敖千音,没好气地哼道:“还在磨蹭什么?记住,一炷香。”
“谢谢你……秦姑娘,”敖千音对着她轻柔一笑,又问道,“我知道这只是你的化名,你可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名?好让我知道自己的恩人是谁。”
钟离晴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握住了绝螭护在身侧,不再去看敖千音,淡淡地回道:“若是你能活下来,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好,我知道了。”敖千音哑然失笑,却觉得心底若有似无的绝望也被冲淡了一些,添了几分信心与斗志——不足一成又怎样?
修真本就是逆天之举,成败岂是天定?
——为了母亲,她绝不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