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要给三弟贺喜了!”席上推杯换盏,正是酒酣耳热之时,莫衡突地起身朝莫征举了举杯。
莫征见状心里一咯噔,连忙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举杯起身笑着道:“大哥倒是把我说糊涂了,不知弟弟是何喜?”
席上众人不明所以,皆搁了筷子看向兄弟俩人。
莫老太太心里了然,只冷眼瞧着莫征,想看看他脸上是否有装伪之色。
莫衡也是盯着莫征看了一会儿,见他不似作伪,才抚了抚龇须呵呵一笑道:“待节后调令一下,三弟该去吏部走马上任了!”
见莫征脸上仍有疑惑之色,莫衡才万分确信他恐怕还不晓得内情,遂挑明了道:“节后三弟可是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实乃三弟大喜,莫氏大喜哉。”话了又是哈哈一笑,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哎呀,三弟妹大喜呀。”倒是莫二太太乖觉,属她反应最快,掩了心中微涩之意,连声道贺。
之后席上顿时恭喜声一片。莫大太太脸上也强撑着笑,朝薛氏说了几声酸溜溜的贺喜之语。
薛氏都笑着应承了,不经意觑了丈夫一眼,见他神色不明,也不知是真是假,心里乱成一团麻。
莫征仿若刚回过神来,一脸的不自信,又呐呐地同莫衡又确认了一番。
莫衡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吏部左侍郎谢大人今日同我说了,调令都已经写好了,只等安亲王回朝一事了了,就该宣布了。三弟莫要担心,板上钉钉的事,自然不会出甚么岔子。”
莫征这时脸上才浮了笑,微微退后一步朝莫衡深深一躬,感怀道:“弟弟还要多谢大哥为我朝中走动,仅凭我一人之力,哎……”莫征轻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甚为郑重地敬了莫衡一杯。
莫衡闻言一愣,随即呵呵一笑,很是痛快地回敬了他一杯。
莫征转身走到莫老太太跟前,替她满上一杯酒,“儿子还要敬老太太一杯,儿子能有今日,全倚仗老太太教养。” 话了,执了酒杯很是恭敬地端到莫老太太跟前。
莫老太太掩了心里的迟疑,脸上只挂着笑,接过莫征手里的酒杯道:“也是你们兄弟几个争气,我老婆子倒能跟着享福。”
莫征又是连连捧了几句,直说得莫老太太颜开喜乐,不经意间给了薛氏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回了男桌。
莫二太太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酸涩异常。自己的丈夫不过挂了个五品的虚职,整日只知道吟诗作画。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盼着他金榜提名却是不能。心思婉转间眼睛不住地往莫士铮身上看,难不成二房真的只能靠着他不成?
莫行也是埋头闷声喝了好几杯酒,莫衡见他脸上略有落寞,只举了杯朝他道:“为兄还要多谢二弟,整日地为着家中庶务操心劳力。”
莫行闻言呵呵一笑,很是痛快地回敬了一杯,道:“弟弟不过略费些心思罢了,哪比得上哥哥和三弟在外奔走劳累。”
其实他也是心虚,家里庶务自然有得力之人从旁协助,他不过略看看罢了。自己心知肚明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原先以为三弟会在翰林院熬到死,没曾想还有往上升的一天。
自己身上虽挂着一个五品的虚职,到底不能和三弟正经科举出身相比。想到这里,又满含希望地看了眼对面的两个儿子,嫡子是不能了,恐怕是随了自己;倒是庶子能挣上一挣。
思及此处,遂满脸挂笑地朝莫征道:“翻年便是秋闱,有劳三弟多多看顾铮哥儿才是。”
莫征连连点头应是。又拿眼往几个子侄身上溜了一圈。明年秋闱,平阳伯府也就三个哥儿能去试试水。
大房的钟哥儿虽是苦读,只是太过迂腐呆板了些,自家的儿子虽说才学尚可,终究是太跳脱了,倒是二房的铮哥儿身上自有一股淡定苦学的坚韧毅力,若是多加指点,倒能争上一二。
莫行又往嫡子身上看了看,见莫士铭只捧了酒杯同兄弟谈笑,心里来气,便低声训道:“你也同你两个哥哥和弟弟学一学,此番院试再不过,便敲了你的腿。”莫士铭如今不过是个童生,院试三年两考,他试了两次皆是没过。
莫士铭闻言立马敛了嬉笑之色,正襟危坐直应是。
此番下来倒把莫士钧弄了个没脸,除了两岁的锐哥儿,只他最是无用,莫士铭虽说整日游荡,倒也有个童生在身。越想心里越虚,不经意间瞥见父亲凌厉的眼神,心里害怕,比得先才更萎靡些。
莫衡看着庶子不成才的样子,心里有气,也不去看他,只叮嘱着长子要下功夫,多同三叔请教学问才是。
“大节里的,你们几个莫再训着哥儿了,明日又要去上学,今晚便让他们松快松快一些才是。”莫老太太在旁桌见到爷们几个又教训起儿子,连忙出声劝阻。
莫衡几人连声应是,才收敛了父亲的威严之色,席上又恢复先才的热闹。
倒底是秋风萧索,寒气日重,再加之老太太年纪已大,到后头便有些不支。
大太太眼尖利索,只低声请了老太太回去歇着。
莫衡见夜色已沉,几个哥儿明日要上学,恐误了他们的精神气儿,遂请示了老太太散席。见她点头,才同两个弟弟送了老太太回荣禧堂,只留了三个太太指挥着下人收拾玉湘阁。
等莫衡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已是月上中天。大太太早就拆了钗环在屋里等着,见他回来,也不要丫头动手,只自己起身伺候着丈夫梳洗。
莫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