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扣着扳机,微微一动——
“饶命……”那人虚软地跪了下来,楼梯上一片濡湿,竟然吓尿了。
鸭舌帽冷冷地看着他,木仓口向下……
“陆靳泓。”柔弱的女声。
很轻,很短,像撒娇。
又像一支穿破黑暗而来的驱魔箭,乍然驱散了男人眼底的阴霾。
陆靳泓恍然抬起眼,快步向楼下走去,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被赵影歪歪斜斜拿在手中的木仓掰正,“木仓是会走火的,你知不知道?”
哪儿还有半点刚刚罗刹魔王的模样。
瘫软在地的男人看着突然变脸的大魔王,只觉得匪夷所思,又庆幸自己刚刚没这真伤害到人质,否则,只怕是死都死不痛快。
赵影双手握住木仓,确保不会走火伤到眼前的人,才眨眨眼,盯着他红通通的眼睛,问:“你哭过?”
陆靳泓哭笑不得,将她揽入怀里,下巴压住她的头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每次让你好好等我,你都做不到。”
赵影心惊肉跳地看着大钟把地上那人给敲晕了,才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说:“我当时以为他们是自己人……”
陆靳泓一愣,终于明白以这丫头的伶俐劲怎么会束手就擒,顿时哭笑不得,在她蓬乱的头发接连落下几吻,“先出去,回头再说。”
赵影跟着陆靳泓,大钟断后,三人贴着墙壁一路向下。
因为突发的入侵,宅邸内的佣兵几乎倾巢出动,剩下的虾兵蟹将也不是陆靳泓、大钟的对手。
三人有惊无险,一路突进到后院门口。
外面木仓战正激,卡姆多为首的土狼虽然负隅顽抗,但从配备的战力上来说,远不是不速之客的对手。
终于节节败退,全部退入小楼之中,做着困兽之斗,虽然突围无望,但易守难攻,外人一时也难以闯入。
“那个人质呢?”卡姆多的声音。
“老大!人质跑了!”
卡姆多暴怒:“这里他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告诉我她能跑到哪里去?给我把人找出来!阮郑辉居然肯花这么大代价来寻仇,这丫头肯定对他非常重要,快把人给我找出来!”
小楼里的搜索越来越近,迟早会找到他们藏身的储物间,必须想办法脱身。
“我出去,”赵影说,“他们不知道你俩在里面,你们还是有机会动手的。”
“想都别想。”
陆靳泓的手箍紧赵影的腰间,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再落入虎口?就算杀了他也别想。
大钟说:“我出去引——”
话没说完,被陆医生冷冷的一瞪,堵回去了。
赵影和大钟面面相觑。
陆靳泓说:“你相信我,我相信楚瑜。”
“楚瑜?”赵影意外,“……外面的是……”猎牙的人?
陆靳泓以眼神肯定了她的猜测。
就在搜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从楼上忽然爆出接二连三的轰隆声——墙壁,玻璃,乃至整个楼板都在震颤。
陆靳泓压低声音:“一会,跟紧我。”
赵影深呼吸,点点头。
猎牙从楼上发起了突袭,卡姆多手忙脚乱地派人在楼梯拦截,一边又大声吩咐亲信,随时准备驱车逃亡。
亲信颤巍巍地问:“兄弟们怎么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卡姆多吼道。在他眼里,自己是青山,所谓兄弟就是柴。
果然,当二楼之上密集交火,一辆布满防弹装甲的车从地下车库飞驰而出,停在紧锁不用的侧门边。
衣衫不整的卡姆多带着亲信,一言不发地丢下楼上还在死守的弟兄,匆匆忙忙地爬上了车。
车门正要关上的一瞬,被人挡住了。
卡姆多刚刚回头,就被木仓口指住了额心。
“开车,否则一起死在这里。”
卡姆多举起双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吩咐司机:“开,开车,先从这里冲出去。”
陆靳泓挟持着卡姆多,大钟控制着亲信,赵影拿木仓抵着司机的太阳心,被全副武装的车咆哮着突破了宅邸的篱笆墙,一路朝西狂奔而去。
身后虽有人追,但到底人不如车,子|弹也只能擦着防弹装甲而过。
卡姆多一身大汗,试探地问:“你是阮郑辉的人?”
陆靳泓没有吱声,看向车前的茫茫夜路。
“他给你什么好处?”卡姆多说,“我可以给你双倍,不,三倍。”
陆靳泓冷着脸,压根没把他的诱惑放在眼里,只专注地看向车外,沉声道:“这是在往哪里开?”
司机没有说话,惨白的脸色泄露了他的恐慌。
坐在前排的赵影,忽然察觉到前方没有路了,顿时警觉,拇指一扣将木仓上了膛。
司机顿时哭丧着脸:“姑奶奶,你会不会用木仓啊?可别走火啊……”
卡姆多低下头,把玩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