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妃没跳上两步,脚踩到了碎珠上一滑,四仰八叉摔了一跤。
殿内顿时人声皆无。唯有音乐声响起,就在乐师犹豫着要不要停下奏乐的时候,上方突然爆出一阵大笑,紧接着下面的妃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顿时一片和乐融融。
顾宜芳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直拍自己大腿,然后转脸就朝皇后伸手,一抓她的胳膊,“阿玖,你看。”
不只皇后的脸黑了,连太后的脸上都有几分挂不住,皇帝是眼瘸了吗?
“陛下,”朱德音声音低沉,脸上笑容僵硬。“臣妾并非惠妃。”
顾宜芳俊脸上现出几分尴尬。他抓起来看脸才发现抓错了,谁让平时他身边的就是惠妃,一抓一个准,哪料到今天就突然换人了。“唔,朕知道了。”他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转脸望向台阶下面两次丢脸的宫妃,她也顾不得浑身骨头疼,吓的跪伏在地。
“你也不用怕,难得你让朕高兴,高洪书,赏……唔,一副黄金的头面。两套冬天的宫装。”
那宫妃疼的脸色惨白,却只觉得羞臊的双颊跟火烧一般。她是进宫睡皇帝的,不是来娱乐皇帝的!
“谢、谢陛下。”
一时间,众妃拿捏不好情绪,不知该羡慕她得了赏,又在皇帝面前露了脸。还是该笑她丢了大脸,不用到明日就成了宫里的笑柄。
高洪书使了个眼色,连忙上来两个太监给那宫妃给扶了下去。
顾宜芳心情明显好的不行,连眼睛都成了新月,“母后今日可开心?”
张伏慧表示。她也不清楚。
“皇上开心,哀家也就开心了。”
“朕很开心。”顾宜芳笑,抓着太后的手道:“母后开心,朕也开心。您以后别操那些没用的心,好好享清福不好吗?别管那帮子烂事儿,朕有时候看着都烦,母后都看大半辈子了,怎么就不烦呢?”
太后抿唇,皇帝是真喝多了,还是装醉点她呢?
“秦妃呢?”顾宜芳往下一看,靠近台阶的地方空着一桌。
“她大着肚子不能久坐,哀家让她意思坐一坐就送她回宫了。”张伏慧闻到皇帝呼出极大的酒气,叹了口气。“你别成天只知道惠妃,秦妃也怀着皇嗣,你也该去看看——”
“嗯,”顾宜芳望向高洪书,“惠妃呢?”
朱德音翻了个白眼,太后这是给皇帝指路呢?喝的颠三倒四的,还跟他提惠妃。
皇帝话音还未落,就晃晃悠悠地起身,高洪书生怕皇帝一时喝大发从台阶上折下去取悦了妃嫔,连忙上前扶住皇帝。
顾宜芳眯起眼睛看了看高洪书,酒气扑了他满脸。“朕问你话,你不会回答,是活拧歪了?几天没顺你皮,你就开始不好好办差了?”
高洪书硬着头皮,就假装看不见太后和皇后不满的神色,道:“回陛下,惠妃在宁安宫呢,这儿是长信宫。”
“唔,摆驾。”
顾宜芳打了个酒嗝,向太后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歪歪扭扭走下了台阶,高洪书扶着皇帝在一众妃嫔谴责的小眼神中一路出了长信宫。
歌舞仍在继续,皇帝走了热络的气氛便少了几分。
朱德音抿了口凉茶,眼底一片阴郁。
“皇后,你是一国之母,心胸理应宽阔些,别将妃嫔争宠的事放的太重。”张伏慧抬眸,眉眼犀利。“皇帝子嗣单薄,你应该担心的是皇嗣,而不是那些个无谓的妃嫔。皇嗣是重中之重,无论是谁想伤害皇嗣,哀家都不会坐视不理。哀家希望,皇后也有这样的决心。”
朱德音直视太后,淡淡地道:“是。”
她明白太后的意思,后妃之间掐个你死我活无所谓,动皇嗣却是大忌讳。
她一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