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俨然也认为不必再回答,所以并未吭声。
他去了美国三个月,立刻马不停蹄奔赴江城。回来海城后,惯例巡察和“新皇廷”计划两手抓,愈发忙碌,其实根本不得空来中医药馆这里偷闲,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过来的。
但,今日的心情着实不痛快
黄桑将他神色间的阴翳瞧得分明,不禁讥诮:“她头回来,我就和她说过,跟在你这种每天走在刀尖上的男人身边,迟早得成寡妇。她如今另嫁他人了?不错嘛她,清醒过来还不算晚。”
“至于你,没本事留住人,一个人长吁短叹也不顶屁用。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我这里找丧气。”
语落,她又轻轻踹一脚摇椅。
傅令元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唇角挂出一记浓浓的自嘲。
耳中是黄桑渐行渐远的脚步,直至消失。
飘散草药香的院子里只余冬夜的寂静,时不时吹来一阵凛冽的寒风。
傅令元依旧闭阖双眸,脚下再一蹬,摇椅重新晃晃悠悠起来,发出陈旧的木头之间“吱呀吱呀”的咬合声。
他的思绪则飘散至游艇酒店的房间里。
他的插科打诨和揶揄调戏对她无效,他的坚持挽留只换来她极其残忍地说:“傅令元,我绝对不可能和你复合的。”
她口吻十分地坚定:“我已经和你讲得非常清楚了,就算你确实爱我,就算你的身体确实没有背叛我,也无法完全一笔勾销我们之间的问题和仇怨,无法忽视亘在我们之间的各种障碍和沟壑。”
“你不可能放下你的抱负和野心,我现在也不可能半途而废放下陈家不管。既如此,我们便是永远不可能。”
她无比地理智清醒,清锐地眸光灼然逼视他:“我目前只能留在这里,我有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他薄唇紧紧抿着,缄默不语,只管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像个任性的执拗的无理取闹的孩子。
明知她说的全是事实,他就是不愿意去听。就是不愿意承认。至少当下不行。
她静静地与他对视,半晌,她倏地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啃上他的嘴唇。
回到宴厅,主要进行的订婚流程事宜有两件。
第一件,是给双方家中的亲人敬茶。
阮舒这边的代表,是庄荒年。
梁道森那边就坐的,便是那位驼背老人。
“明天见”阮舒的手臂第一时间放下来。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周五,傍晚时分,阮舒早早地去美容会所。
她向来更喜欢男人一般笔挺的西裤,没有褶皱。简洁锐利,就算是平时出席商务晚宴,也都是选择裤装,鲜少穿裙子。而傅令元这回送的礼服,是件西式改良的旗袍。
旗袍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老上海旗袍的修身轮廓,天鹅绒面料,刺绣图案,小立领。突破性的设计在于胸前一大块挖空。以她的罩杯,倒是撑得刚刚好。正应验了栗青所转述的,非常合身。
化了妆,梳了发髻。又戴了对流苏耳环,一切差不多就绪,阮舒前往慈善晚宴所举办的地点。
门口设了登记处,阮舒递出傅令元放在礼服盒内一并给她的邀请函,以及她自己准备的拍卖品。接过电子拍卖牌后,她往里走。
会场里,多数是海城有头有脸的名媛阔太和**一流,阮舒与前者素来少有交集根本说不上话,后者里头倒是有好几个她曾经有过“交情”的少爷。出于今天的目的考虑,她没有上前打招呼,转去另外一拨人----海城商界的几位老总那边。
机会难得,林承志本正与人寒暄套近乎,见到阮舒的身影,诧异非常:“你怎么进来的?”
“大伯父这么大反应,可失态了。”阮舒微弯唇角,“能进来这里,当然是有邀请函。”
“你怎么会有邀请函?”问出口后,林承志立马想到了某种可能,视线匆匆地往阮舒周边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人,皱眉问:“你和谁一起来的?”
“大伯父觉得呢?”阮舒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而后掠过他。以林氏总裁的身份同几位总打招呼。
在男女职能分工泾渭分明的会场里,她就像一个异类。名媛阔太们向她投来的目光几乎是不屑与轻蔑。
阮舒并未太在意,稍稍转一圈后,看了下时间。马上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傅令元还不出现?
正思忖着,耳畔响起一道女声:“林二小姐?”
阮舒应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还是说该叫你阮总?”对方笑眯眯地补问了一句。
俨然嘲讽
阮舒瞥一眼不远处几个正朝这边张望的女人,心里大概猜到眼前这位是作为代表前来找她麻烦的。维持着微笑,她淡淡道:“林二小姐或者阮总都可以。”
“这样啊”对方拖着长音像在思考,最后两种称呼都没选:“我还是叫你阮小姐吧。”
阮舒微微颔首:“随意。”
“久仰阮小姐大名,海城女人的‘典范’。竟能在这里遇到你,可不得特意过来看看你。”对方说着,顺手从一旁的餐台上取过两杯酒,递一杯到阮舒面前,“很高兴认识你,赏脸交个朋友?”
注视对方握着杯子的手,阮舒轻轻眯了眯眼,笑一下,缓缓抬手,未及她碰上杯子。对方的手突然松开,“哎呀”地轻呼出声,伴着杯子落地摔碎的脆响。
阮舒迅速地往后退两步,背后不期然撞上一堵温热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