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是吴侬话骂的,蒋连城听不懂,只觉得语气高高尖尖的,不是特别好听,他回过头看她面上的又是因痛纠结又是吸气忍耐的表情,揉揉眉心,有些无奈,“笨死了,连站都站不稳。”
陆嫣然用力甩掉他的手。
蒋连城好笑地望着她的动作,柔声问道:“疼吗?”
他嘴上问着,身体已弯下腰,单手已捏上她的脚踝,陆嫣然还未反应过来,只听清脆的咯崩,一股钻心的痛感传到了全身上下,她啊的发出一声尖叫,身体一个倾斜几欲歪倒在地,幸有蒋连城扶着她,才没难堪,她吸口气,再低头眼前泪花浮动,和抬头看她蒋连城的笑脸。
蒋连城语气依旧柔柔的:“疼吗?”
陆嫣然狠地瞪了眼他,两颊鼓起,气极反问:“换你你疼吗?你扭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巷口一阵风拂面而来,携带着青草的芬芳,灰色屋瓦,不知是哪家的花猫,站在上头,喵喵地叫着,半眯着眼,撩拨得人的心,微微地漾,微微地荡,微微的暖,几分嗔意几分娇媚。
阳光比平日更加刺眼,她的面上因为疼痛而染了一层红色,眸光水汽若隐若现,此时蹲在那边,嘴里嘟哝哝的,极似屋檐上的猫。
微嘟的嘴唇和气鼓鼓的脸,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令人忍不住去虐待虐待。
蒋连城笑了会,忽然就沉寂下来,眼神幽幽的,远远的,静静的。
排山倒海暖浪磅礴汹涌,刹那席卷了整个身心,眼眶微热,他忽然想起一个词:岁月静好。
陆嫣然正要痛斥他的粗鲁暴力,刚抬头,就被他拦腰截起,一阵失重的晕眩,令她伸手去抓些什么,触手间是粗糙的衣物,再缓过神来,身体已被他抱在怀中,脸恰好被他埋在他的胸口,他用的劲很大,近乎贪婪地像要把她融入骨血,嵌入胸膛,与心相溶,淡淡的硝火味透过大衣,落入陆嫣然的嗅觉内,她皱皱眉,就要挣扎。
耳边一个声音悠远的,绵长的,他说:“这里……满了。”
语调苍凉,历经岁月后的沉淀,他的身体带着轻轻的颤抖。
陆嫣然震住,目光一闪,双手捏紧了他硬朗而粗糙的衣料,指尖处泛着透白,显得无力。
她紧闭着眼,任由蒋连城把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两人静静站了片刻,陆嫣然轻咳了几声,蒋连城松了松手,低头看着她一副翻白眼就要窒息而去的表情,笑着说:“媳妇疼在脚,我疼在心。”
陆嫣然已经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了,身体一动,就要从他怀里跳出,偏偏这恶人手臂牢牢的固着她,让她可以小幅度动动,想跳下去,就不可能了。
她挣扎不得,只能磨牙切齿地进行反驳:“蒋二爷!我可不是你媳妇,你媳妇可还在家里!”
蒋连城唇线一抿,迈开步子,往巷子里走去,边走边似笑非笑盯着陆嫣然,吸了吸鼻子,“是不是哪户人家打翻了醋?怎么满巷子里都是醋味-----”
一副油盐不进的死猪样,陆嫣然哼哼两声,倒也没有推拒。
院子坐落在巷子末,景路上前扣了两声门,应门的是位老人家,两鬓染白,面上却是容光焕发,上下打量了下蒋连城,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陆嫣然身上,皱皱眉,又抬头不予赞同地对着蒋连城说:“二爷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子对姑娘家声誉不好。”
蒋连城嗤笑,踏脚迈进门内,“苏婆婆,还是老样子!声誉什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夫人脚扭了,这样子也不为罪过吧。”说罢,停下来,指了指陆嫣然的脚。
景路站在门边候着。
苏婆婆眯了眯眼,深深地瞧了眼陆嫣然,又板起了脸,在前头带着路,嘴里喃喃:“姑娘倒是和我家三少有些夫妻相。”
不知道什么原因,陆嫣然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向蒋连城望去。
蒋连城停了下脚步,脸色不是特别好看,隐着几分怒意,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说:“说不定他们是兄弟姐妹。”
陆嫣然头发一竖,恨不得连拧死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心里恨着,动作也这么做了,手指在胸膛上连拧了几下,察觉到他胸膛的肌肉细微的紧绷了下,手臂却把她箍得更紧了。
陆嫣然被他制的动弹不得,“我爸可没有三妻四妾的。”腰部被重重掐了下,她看向蒋连城,这人皱着眉,走着路,脸色沉沉的,她瞥开视线,“可能上辈子是兄弟姐妹。”
蒋连城这才松了扼制,陆嫣然喘口气,凶狠地瞪向蒋连城。
说变脸就变脸的恶人!
蒋连城整个身上散出愉悦,脚步也轻快了许多,眉眼处霞光溢彩的,整张面容都闪着璀璨的光芒,吸着人的眼球,转不了移不走。
陆嫣然似被惊艳到,心脏如雷似鼓,捶打着耳膜,挨着耳廓的脉搏,突突欢跳着。
直到贴着耳朵那侧传来的如鼓沉稳的心跳声,才缓过了神,一抹复杂的碎光在她的眼底轻轻漾开。
宅子与外面看来颇为不符,门外看来此处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普通的院落,进来后才方知两面天地。
宅子不大,贵在精致别雅。
引进了外头的河水,自小小的院落里造了条人工小溪,溪水浅而清澈,自嶙峋的溪石、假山间穿插而过,浸染粼粼水光。
小溪上搭建一座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