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衣熠刚起床梳洗,玉衡便前来通禀。
“姑娘,迟尉一早前去打探,发现有宁国探子在城内外巡视,并在前往宁国的城门口布了重兵,每个出城的人都在盘查之后才被放出去。”
“这宁国也真真是欺人太甚!佑疆城明明是我大黎国土,现今他宁国的兵士竟能随意出入,好似这城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青权怒声气道。
原在床榻旁收拾行囊的青枢听到青权的话,迅速地抬头瞄了眼衣熠,暗叫不好,急忙走过来扯住青权,对着衣熠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婢子口误,求姑娘责罚。”青权缓过神来,也不敢求饶,直接磕头请罪。
衣熠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还记得阿姊常对她说:“熠儿,你已不小了,再不可如男子般顽皮,女儿家的姿态要端起来,纵然你学不会,装也要装出来。像这脂粉,再是不喜,也要抹于面上,这抹的可不仅是你的脸面,更是我皇家的脸面。”
阿姊,这一路坎坷,您送我的那盒脂粉早不知遗失在何处了。好在有身边人悉心侍候,虽没有脂粉可擦,却也没吃得什么苦,女儿家的脸面还是顾着的。
只是如今,熠儿的脸面犹在,那我大黎的脸面呢?
衣熠捧起铜镜,细细描绘着镜中人的眉目,蓦地苦笑出来。
“你起来吧。”
“姑娘。”青权面含愧色,眨着泪眼不肯起来,直至青枢去拽才作罢。
“你又没有说错,我罚你做什么。”
“姑娘,圣上和太女殿下乃是真龙天子,承天之祐,必会平定叛乱,保得平安。”
青枢走到衣熠身后,抬起一缕未束好的发丝,熟练的盘旋在发髻中固定:“到时这些敌军自会退去,您也不必在宁国颠沛流离。”
“但愿如此。”衣熠叹口气:“只是我们离宫多日,路上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我心里始终忐忑难安。”
“姑娘”青枢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也只能闭口不言。
“咚咚”衣熠的房门被敲响。
“姑娘可在?”小书童轻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玉衡打开门,小书童不待请便自己跳了进来:“姑娘,您可曾用饭?”
“无礼!”青权喝他。
小书童被吓一跳,终于发觉流淌在空气中的气氛不对,赶紧边摆手边嗫嚅道:“不不,是我家少爷让我来找这位姑娘的。这佑疆城人走了大半,连商家都撤了个干净,算作空城了,他怕姑娘没饭吃,也为答谢姑娘肯留宿我们一晚的好意,让我来邀请姑娘下楼用餐。话我带到了,姑娘去不去我就不管了!”
话落,小书童便跟烧了尾巴的猴般跳脚跑了。
“迟尉他们可曾用饭?”衣熠听罢,怕饿着将士们,招来玉阳问询。
“饭食之事都是由青玑去打理,婢子不知详细,但听说是陈珂带人挨家挨户去搜了些米粮,应是吃过了的。”
“那便好。”衣熠放心的点点头,“那你们可曾用饭?”
“婢子们还未曾。只等姑娘用过后再去便可。”
“一齐去吧,免得叫人看出破绽。”衣熠抚了抚衣袖,款步走下楼去。
刚下楼,便看到大堂中垂头站立一脸委屈的小书童,白衣少年正对着他摇头叹气,说着什么。
“公子有礼。”衣熠蹲了个深福。
“姑娘。”少年还礼,腰间的佩饰叮当作响,却不及少年清润的嗓音:“本是想叫茗茶给姑娘传个口信,以表我主仆二人的谢意,却不想还是惊扰了姑娘。”
“公子客气。茗茶活泼可爱,让人一见忘忧,是小女子的同伴过于小题大做,还望公子勿怪。”
“姑娘海涵。”少年伸手请衣熠就坐,又让小书童拿出食物来:“鄙人平日出门,总会多准备些食物。这次回得仓促,还余下大半,姑娘若不嫌弃,一同享用可好?”
“少爷,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人客气呢?”小书童将各样点心摆在桌上,顺势偷偷瞪了一眼衣熠,气呼呼的说道:“这可是咱们一路上所有的吃食,都是算计好的!您怕这些姑娘们挨饿全都拿了出来不说,还不肯以实相告让人家记住点咱们的好来。”
“茗茶。茗茶!”少年人的面皮红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打断了小书童的话,可他该说的却都已经说出来了,囧的少年伸手去端茶,却端了一空。
“少爷!要喝茶您就叫茗茶啊,那么小的声音,不仔细听可是听不到的!”茗茶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拎着茶壶去了后厨。
“咳,呃,姑娘怕是饿了吧?这些点心都很不错,你且尝尝。”
衣熠看着这对主仆,偷偷将嘴角的那抹笑藏在了衣袖下。
“好。”衣熠使了个眼色,围坐在周围的侍女们也都纷纷品尝起来。
“公子出门还要带这么多吃食,不怕累赘吗?”
“当然累赘了。”沏好茶回来的茗茶接过话,“每次都要带那么一大包,都快累死我了!不过再累也无法,谁叫我家少爷最爱游历名江大川,哪偏僻往哪走,经常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多准备些吃食,不说别的,就算饿也能把我们饿死。”
“哦?公子竟是如此闲云野鹤之人?”青玑好奇道。
“那可不。我家少爷跟别人不一样,家里可是有祖训的,不得入朝为官。我们不出门游历还能做什么,就是可惜了我家少爷满腹的才华。”小书童话匣子打开便有收不住的趋势,纵是白衣少年咳的快背过气去也忘了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