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琅王吃到了一盘辣油炒羊脸儿,外带一碗热腾腾的羊汤,配着吃的乃是揉了葱花的酥饼。炙热的天气里,吃干了一大碗羊汤,淋漓尽致地出了大汗也是痛快。
就是那小娘不甚痛快,不愿陪着自己来同食。
琅王饭罢,只披着长衫半躺在宫廊下的藤床上摇着扇,今日在与皇上议定了运河一事后,他并径直与皇上言明自己想要成婚的意思。
皇帝原以为他是相中了哪位贵女,满心欢喜,直问是哪家的小姐。
当他言明便是韶容公主时,皇帝的笑意顿时一滞,只皱眉道:“不是说要纳她为侧妃吗?怎么娶她为正妻?胡闹!忘山,你是想要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吗?”
楚邪倒是不意外皇帝会这么说,事实上他先前也是这般想的。
但是有些话,自己当初想着便觉得理所当然,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哪怕他是九五至尊的皇帝,楚邪听了也满心不是滋味。
第70章
皇帝说了半响, 不见楚邪回答。抬头一看, 只见儿子的脸色已经满是阴云。
“忘山, 朕是为你着想, 娶妻不可随意……你现在无父母操持,少不得朕为你操心,朕已经看了各府的小姐,靳家的云曦不错, 为人贤淑大气, 品貌也是万里挑一,当不是那种善妒的小家子气,你且娶了她, 以后爱娶哪个为侧妃, 朕绝不阻拦就是了。”
楚邪没有讨要到想要的圣旨,也是满心不悦, 他不愿再跟皇帝多言,是冷冷回了句:“琼娘跟臣的娘亲一样, 不愿与人为妾。”
这一句话可真是堵住了皇帝的肺门子。
嘉康帝猛地一拍桌子,气道:“你母亲出身大家, 才貌无双, 自然心高气傲……那也是有底蕴和本钱的。那个厨娘算得什么?虽有太后赏赐的封号,不过是对那等小民的恩典, 留着光耀门楣的衔号罢了!”
到了这个份儿上, 楚邪的反骨尽是被激得起了兴儿, 只冷声道:“臣知那韶容公主的头衔不能叫人高看她, 便做了臣的正妃,看谁还敢小瞧了她去!”
皇帝的手,气得直哆嗦,只举着手指了他半天。
楚邪不愿再跟皇上多言,起身道:“臣身体欠奉,着实撑不住,却先向万岁请退。”说完,转身就走了。
虽然没有讨得圣旨,楚邪也全没放在心上,大不了回转江东,天高皇帝远,倒也逍遥自在!
至于与琼娘那劳甚子的干干湿湿的辈分,若真有御史吃饱了参奏一本,那也随意。反正他楚邪的名声向来不佳,再添一笔也是无妨。
打算好了迎娶小厨娘的前路,这晚饭也吃得酣畅淋漓。听送餐来的丫鬟说,琼娘往食材里加了些驱寒的中药,正好趁着大暑的日子调养寒症,驱赶下他在南地时,受了冷湿的身体。
楚邪觉得这小厨娘现在已经有了当自己妻子的自觉,这般的小心调养,可是担心他日后雄风不振?日后便叫这小娘知道,补得太甚,她可受用不起!
思绪这般一飞扬,便飞到了天边,迎着晚风阵阵,琅王着实认真的思量着回江东娶妻的细节。
儿子这般舒畅,老子却是被气了个窝脖儿。
嘉康帝晚餐都没进,只跟自己贴身的大太监文泰气愤地道:“真是要造反了,怎的长得这般不受教!都是教人把朕的儿子教歪了!”
文泰不好说,万岁爷您之前还夸琅王英才远瞩,像足了您呢!
这父子吵架,外人也不好劝解,是以文泰小心翼翼道:“琅王毕竟年轻了些,小儿用情都是烂漫了些……”
嘉康帝倒卧在了软塌上,心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琼娘跟臣的娘亲一样,不愿与人为妾。”
是啊,当年自己登基之初,根基不稳,急需世家大族扶持匡正。可晴柔出身虽好,却早早失了父母,养在太后的身边。
加之她年岁比自己大,这种亲上加亲又无什么裨益。
是以太后决定,让自己迎娶了现在的皇后,害得晴柔心伤远嫁……也是心狠的,竟然怀着自己的龙种却默而不宣,生生让自己的儿子被冠上了外人姓……
现在想来,儿子忘山的逆骨便是随了他的母亲,看着不声不响,抽冷子便来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心狠。
自己若是应压着他的逆骨来,保不齐便像他母亲晴柔那般搞出个什么不可收拾的幺蛾子……他如今没有顶得皇子的头衔,平白也少了许多的束缚不自在。
这孩子跟自己一样,用情甚专,既然是喜欢,便让他娶了,免得冷落了好不容易热络的父子情谊。
坐拥六宫粉黛的皇帝向来觉得自己心内挚爱表姐晴柔,乃是肉身放浪,本心质纯的典范。这般一想,心里犹自舒畅了。
只准备第二日同太后打声招呼,便自下旨赐婚。
第二日,嘉康帝去见太后时,正巧琼娘也在。
这位韶容公主可真是大沅朝商贾的典范,据说她带的那些个奇巧玩意已经兜售给了整个夏宫的贵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