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完了茶水和点心,又叫管事婆子和喜鹊也歇一歇,在外面的散座上点她们爱吃的去。
然后便是一个人在雅阁幽香里,半靠在躺椅上合眼假寐了起来。
就在这时,似乎是临近的雅间里传来两个女子的言语。
“你说这后日的两场宴该如何赶赴?琅王府的在城中,太子的设在了京郊别馆,就算骑着的卢名驹,跑断了肠子,这一天里也只能赶赴一家的宴,可如何是好?”
琼娘微微睁开了眼,屏息静听那边的对话。
另一位夫人开口道:“能怎么办?你说是得罪一个异姓王,还是得罪国之储君啊?这根本是不让人选啊,也只能下了琅王的脸面,赔上份礼,来个礼到人不到了。”
这话说到这,那两位夫人便转了话题,只悄悄说起了其他的。
可是琼娘的心里确是一沉。
京城里贵人聚集,交际众多,但是府中的管事都是耳听六路眼看八方。自己府中要办事情,都要看看有没有跟贵人们的宴席撞上。也免得到时开场无人来的尴尬。
按理说太子办宴,这时间是哪一天,满京城都应该早早知道,楚管家这等老人精儿不会犯这样的糊涂,眼看着自己的主子丢丑没了脸面啊?
琅王主理三郡兵马,可是到时无人到场,这隐隐便是要昭告天下,这个江东王不过是摆个样子——他在京城立不起来!
想到这,琼娘急急起身,带着喜鹊和管事婆子下了楼后,对琅王府派来跟着她们的侍卫道:“去军司处问问,琅王今日何时回府,若是方便,可否快些回来。”
那侍卫领命,急急奔赴军司处去寻琅王带话。
而琼娘则一路回到了琅王府,叫来了楚管家问询此事。
楚管家听得一直眼儿,连忙叫了四五个善交际的小厮去军司各个将领的府宅去大厅消息。
不一会派出去的小厮回报,这日子的确是撞上了,可太子办宴的帖子是昨日才发下的,按理说不应该这么赶着临时发帖才是。
琼娘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昨日尚云天瞟了自己写的素笺一眼,因为怕忘了日子,琼娘在那写了琅王府开宴的时间与时辰……
按理说,太子不应该跟琅王在办宴的小事上这般计较才是——除非是有人给太子进谗言,故意搬弄是非!
若真是这样,尚云天是什么意思?因为她为琅王操办宴席,便要下绊子搅闹不成?
第59章
太子这边其实心情也不大平静。
刚从江西回转来, 太子刘熙觉得自己这一年也应该苦尽甘来。
此番开山引水, 赢得百姓赞誉无数,父皇本应该嘉奖一二。可是父皇虽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不吝言语地夸赞了一番,转身的功夫,却将主理六部来年审司的重任,交给了二皇子刘剡。
这审司的职责乃是考核六部一年功绩, 更是监督户部、兵部、工部三司银两的调用。
按理说这样的职责, 当是国之重臣协同储君一起来做,可皇帝却偏偏将这职责给二皇子。
圣旨颁布的那一刻, 满朝的文武心里都在猜度圣意。而那刀笔吏胡大人向来肚子是藏不住话的, 当场直奏,言明此举不妥。
可是万岁爷却摆出一副心疼儿子的样子道:“太子舟车劳顿,眼看清减, 朕甚是心疼, 也应该让国之储君歇歇了, 胡大人, 如果朕的每道圣旨, 你都要质疑,不如朕的龙椅你来坐可好?”
只这一句话,就让胡大人诚惶诚恐,只差一点在皇殿里撞柱明志。
太子自然也是含笑谢父皇的体恤之恩,可是下了殿后, 直气得胸闷梗喉。
不过太子多年, 养气功夫了得, 只挥手让人将尚云天叫来。
当太子坐在园子的凉亭里,看尚云天走来时,不由得有些感叹——没想到他当初命人欲除之而后快的书生,却是个难得的奇人。
想当初,他受了父皇的训斥,闭府不出。这个候补的小吏尚云天却主动找上了门来,表示要效忠于他。
刘熙觉得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尚云天是看自己如今不能拿他怎样,免了被皇上误以为灭口泄私愤的嫌疑,便上太子府挑衅来了。
刘熙养气功夫渐长。于是,便耐着性子听这书生满嘴的狂言。书生的投名状,便是预言江西大旱,以及将要发生暴乱的匪首名单。
太子爷听着听着都乐了。这个小吏大约觉得在舞弊案中,他借了琅王的威风,凿开了太子的船底,掀翻了一船的朝中大吏,便得意忘形,以为他刘熙是个缺心少魂的痴儿,什么山猫怪兽都收?
他猜这人大约是琅王教唆来的,便暗自决心绝不掉落琅王那狗杂种的陷阱。只耐心听完疯疯癫癫的话后,异常客气地将尚云天送出门。
本来这事儿便算过去了,反正这候补小吏不是包藏祸心,就是因为与状元失之交臂,得了失心疯。
可是一个月后,江西千里加急的奏折送至龙案,请圣上定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