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到我们这边来吧。”伙计招呼乞丐过来。
乞丐晃着腿,挠着头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啪,一屁股--却没有坐在长凳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坐在椅子上吧,咱们也算是一起干活的‘同活’。
“同活?哈哈哈,有意思。不过我仰视别人习惯了,平视别人倒觉得别扭。”
习惯真的不愧是习惯,如此难以改变。
在一起读书的叫‘同窗’,从一个地方来的叫‘同乡’,一起干活的当然叫‘同活’。
“我叫哑巴,这边按着酒坛的是王眯子,倒在那里的是陈大肚子。今天你就要接陈大肚子的活。”
哑巴说完直直看着乞丐。意思是我们通名报姓了,该到你了。
乞丐却打了个哈欠,那意思又要倒在地上睡一觉。
“还请问,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哑巴报了抱拳。没有等乞丐睡醒再问。
“一个叫花子有啥名字,我好像记得上回我偷完人家鸡,他们追我的时候好像都叫我‘小桓子’,不过那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来着..“
乞丐晃着脑袋掰着手指想了半天,索性不想了--“我也记不得了.....”。
乞丐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眼睛看着哑巴说道。
“那好,小桓子,欢迎你加入我们”
哑巴说完从王眯子手里抢过酒坛子,倒了四碗酒。
自己一碗,乞丐一碗,王眯子一碗,倒着的陈大肚子一碗。
乞丐见有免费的酒喝,端起来duangduangduang一口气喝了一碗。
似乎意犹未尽,看陈大肚子还在那趴着,伸手去拿陈大肚子的酒。
也许是出于一个酒鬼的本能,陈大肚子下意识的用手扑棱了一下,想护住自己的酒。没成想一把抓住了乞丐的腕子。
这一抓不要紧,却把乞丐疼的嗷嗷直叫。
哑巴眼疾手快,‘啪’给了陈大肚子一嘴巴,陈大肚子这才继续睡下去。
乞丐用手揉着发红的腕子,恨恨地看着陈大肚子,嘴里嘟囔着什么。
王眯子却惊住了,他吃惊的望着哑巴,那神情看起来像哑巴并不是他从小到大熟悉的哑巴。
哑巴转过头来,仍然木讷般用淡淡的声音说道:
“你看我干什么?天要黑了,再不走咱们明天就不能清早赶回来了。你是愿意捡牛粪---还是捡羊粪?你先挑。”
王眯子边向外走边盯着哑巴,看了一会,目光转向乞丐。
“小桓子,走吧!”
于是,乞丐有个新名字‘小桓子’
因为哑巴和王眯子已经干赶车卸货的活计有几年了,因此这对他们来说更是轻车熟路。
给牲口喂草,套上鞍子,三人在天黑之前出发了。
虽然出发的时候还是白天,但夜幕已经降临,谁也无法阻挡黑夜的到来。
别看王眯子眼睛小,但是哪条是大路,哪条是小路,哪条路沙石多,哪条路泥水多,在王眯子看来一清二楚。
王眯子嘀溜着小眼睛坐在车前面赶着牲口,旁边是哑巴,小桓子坐在车后面。
夜仍旧是百无聊赖的夜,人却不是百无聊赖的人--尤其是三个男人。
男人多了,话题难免离不开女人。
“啧啧啧”王眯子先吧嗒吧嗒嘴。
“怎么了你?”哑巴开口问道。
王眯子看了哑巴一眼,并没有说话,似乎仍然专心赶着车。但是却有了心事。
“你又想咱们村里的花香了...?“
“哑巴你别瞎说,每次咱们出来你怎么都提这茬!”王眯子咧着嘴打断了哑巴的话。
“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像你了?”王眯子看着哑巴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旁人谁还知道花香的事呢...哈哈哈”
哑巴一直没说话,等王眯子开始笑,哑巴也跟着笑。
小桓子也跟着笑。
三个人都在笑。
夜还在继续,笑声也在继续。
“哑巴,你说实话,你到底看上过花香没?陈大肚子都招了,说曾经喜欢过花香...。”
哑巴没有搭茬。
“喂,喂,哑巴,跟你说话呢!”夜很静,像夜一样静。
哑巴当然听见了。却没有回答。
而是转过头看着小桓子道:“小桓子,你喜欢过女人吗?”
“我?一个叫花子哪有资格喜欢女人,还是安心看女人两眼就知足了。”说完直接躺在了车上。
“啧啧啧,看你那没出息的样!我跟叫花子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我已经摸过好几个女人.....嘿嘿”王眯子笑着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口水。
见没人接他的话头,王眯子回过头又对小桓子说道:“唉,你喜欢看啥样的女人?”
“我只看两种女人:穿衣服的女人和不穿衣服的女人”
“哈哈哈,你这叫花子倒也有意思。穿衣服的女人满大街都是,不穿衣服的女人上哪去看?”说完用一种质疑和期待的眼神看着小桓子。
“女人不穿衣服的地方,当然就能看见不穿衣服的女人喽!”
王眯子细细地咂摸着小桓子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却又没有道理。但是具体哪里没有道理却有说不上来--于是干脆有道理好了。
小桓子看他还在想着这件事,直起身道:“一会就给你看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
王眯子顿时眼睛放光,四处寻摸。仿佛他那放光的双眼真的能穿过周围无尽的黑暗而看到那柔软的异乡。
王眯子突然想明白了,歪过脑袋对着小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