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公主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粗衣女子,平淡的眉,寡淡的唇鼻,长得甚为普通,放在人群中都认不出来的长相,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秦默问道:“可知道他是谁?”
秦默一怔,抬头扫了一眼翠花,顿时就看出了她的不同之处,她这样相貌平庸之人,最容易被人忽略,也最善于伪装。
翠花心知公主这是在考验她,上下看了秦默几眼,眸光在他的腰处一凝,面上的神情松懈了下来,她低垂着头,恭敬地回道:“回公主的话,他是公主的贴身侍卫,前羽林军左统领秦默秦大人。”
昭华公主挑眉,身子微微前倾,“哦?如何看出来的?”
“回公主的话,是腰牌,秦大人身上的腰牌上都写着呢”,翠花顿了顿,又详细解释道:“能站在公主身边的定非常人,羽林军共有两个统领,右统领右眼下方有一寸长的伤疤,分外明显,而据说左统领正值弱冠,相貌英俊,年少有为,奴婢但瞧此人仪表堂堂,眉宇间隐隐露出一抹威严,可见他并非一般的侍卫,极有可能是左统领,再者,此人至始至终都站在公主身后,而其他的羽林军则守护在院外,没有诏令不得入内,由此可见,秦大人深得公主信任,应是公主的贴身侍卫。”
秦默在听到“深得公主信任”这六个字时,冷峻的面容微动,眸中多了一分柔和之色。
“嗯,观察细微,倒是个心思灵巧之人”,公主点了点头,敲击着桌面,“说说你对李国公一家的看法。”
李国公,正是当今太后的父亲李敖。
翠花飞快地看了安宁郡主一眼,见她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一脸的闲适,似是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回公主的话,李国公其人,位居人臣,膝下一子一女,女儿是当今太后,儿子是李太傅,父子皆是国之栋梁、社稷之臣。”
回话明显谨慎了不少。
见昭华公主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接着道:“这李太傅娶有一妻谢氏,后院还有三个姨娘,两个通房丫鬟,谢李氏生有嫡女朝阳郡主,陈姨娘生有庶长子李文强,吴姨娘生有庶女李静姝……”
“行了行了”,昭华公主打断她的话,“这些话,京城里头谁不知道?本宫若想知道这些,犯得着来问你?李家这点事情本宫比你清楚reads;!”
见公主突然生气,翠花无措地看向安宁郡主。
她确实知道不少事情,可这些事情,她能说吗?那些话,她敢说吗?
李家是太后娘家,公主是太后的嫡亲女儿,公主对李家到底是何种态度?她虽然看出来一些,可这些上位者的心思是最难猜的,写在脸上的不代表就是真实的想法。
她不敢去猜,也生怕自己猜错,回话自然是挑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情讲,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安宁郡主嗑着瓜子,笑得没心没肺,“翠花儿你怕什么?平日里跟着我,你不是挺随意的有啥说啥吗?上回你还跟我说那周侍郎养外室被正妻找上门去闹那事,说的可有意思了,怎么今日尽挑明面儿上的事情讲?你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公主,主子问话,你尽管回答便是,其他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也无需考虑过多,知道吗?”
“是,奴婢紧遵郡主教诲。”
昭华公主手指敲击着桌面,沉吟道:“本宫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五天时间,人手随你使唤,银子随你用,给本宫将李国公,右相,左相,平西侯世子严如是这四位府上的消息打听清楚,那种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专挑小事打听,谁跟谁红过眼闹过事情,谁偷了情人养了外室,谁屋子里多了东西,谁院子里少了一片叶子,谁近日来行事作风突然反了常,哪怕只是胃口上的突然忌口,或者谁家的奴才婢女最近有很大的调动,诸如此类,但凡外人不知道的大事小事都给本宫打听好了交代上来,以后每日回报,明白吗?”
待翠花退了下去,安宁郡主瞪着大眼睛一脸惊奇地看着她,“阿姐啊,你要是想听乐子,我带你去茶馆便是,那茶馆里头每日里都有说书人咿咿呀呀地讲故事,可热闹了,对了,你知道什么叫捧角儿吗?”
她说的起劲,自问自答道:“这说书人,有那说得好稻突岣赏钱,这赏钱给多了,那说书人身份被抬高,价格也就贵了,这就要捧角儿,我去那听了几回,有一个叫媚娘的姑娘说起书来那叫一个精彩,不管什么样的角色到了她嘴里,就跟活过来似的,有血有肉,回头我带你去听听。”
昭华公主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莫不是你阿爹不肯你出门,你想拉我做挡箭牌?”
“……”,安宁郡主瞬间蔫了,一脸哀怨的看着她,“昭华姐姐,我突然觉得你以前的性子也不错,譬如我耍小心眼时,你从来不挑明!”
昭华公主嘴角扯了扯,“那是以前!你这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
是夜。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
“啊——不要——”
“不要死啊——不要——”
昭华公主满头大汗,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凄厉的叫喊声惊醒了在外面守夜的素衣。
公主起身,缓缓坐起,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斜洒进来,照出她一张小脸苍白一片,她摸了摸胸口,那里生生的疼着,极速跳跃的心脏代表着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昭华公主大口喘息着,惊疑不定。
素衣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