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悦泪眼模糊的看着温子然进入殿内,有心想跟进去瞧瞧,可又怕给里头的人添乱,最后用手背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飞奔去了御书房。
赵奕衡拿着折子正出神,听得外头喊得一声:“大皇子。”便见赵子悦哭得跟个泪人一般就扑进自个的怀里。
他心头一震,想着莫不是穆明舒出了事才叫赵子悦这番伤心难过,可一想若是真出了事必然会有人先来报一声才对,这才稳下心神。
赵子悦扑进赵奕衡的怀里,跟个小孩子一样越哭越厉害,到得后头竟然一抽一抽起来,甚个皇家礼仪,男儿有泪不轻弹之类的俱都抛掷脑后。
赵奕衡心里颇不是滋味,忍着要起身去坤宁宫的念头,轻轻抚着他的背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赵子悦摇摇头,揪着赵奕衡的衣裳一抽一抽,半响才缓了些许道:“爹,娘亲”只一开口后头的话便又说不出来了。
“你娘没事的,她身子不好,每次有个小病小痛都是这般劳师动众。”赵奕衡面上保持着一丝笑意,仿佛再说一件稀疏平常之事。
“你骗人。”赵子悦眨了眨眼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出来,这才叫一双眼儿清晰些许:“子悦明明听到那些人说娘亲要死了。”说到死他便又想去年这时穆明舒生的那一场大病,王府里头的小丫鬟还在背后小声说他娘亲要死了,那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又忍不住了。
赵奕衡听见一个死字,整个人怔了怔,只觉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他的手撑在御案上,指甲深深扣进案板中,声音暗哑却带着厉色道:“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是谁敢说你娘亲要死了的?”
赵子悦自小到大极少见赵奕衡发这样大火,顿时吓得一懵,继而哭道:“难道不是吗?”
赵奕衡没有看他,一双眸子突然就没有了焦距,他垂下发红的眼眸低低道:“不是,你娘亲不会死的,她不会狠心抛下我们父子两的。”顿了顿又道:“还有穆家,她不会抛下穆家的,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坤宁宫里,穆明舒躺在床榻上,烧得面颊通红,嘴唇脱皮,迷迷糊糊的也只是从口中吐出一个“疼”字。
赵奕衡早已经听严院判将穆明舒的病症说了一回,此番挽了袖子细细替她摸得一回脉,站在一旁的严院判瞧他眉头越蹙越紧,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要知道他把所有的希望都系在温子然身上了,若是温子然也无法的话,那他们这般太医院的太医的命可都没个准数了。
可心里再急他也不敢开口说话,只等温子然收了手,这才恭敬的请到外间叙话。
温子然也不同他废话,开口就道:“严大人,恕子然无能为力。”
严院判张了张嘴,才要问出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又听温子然道:“病人病在身上才能对症下药,可皇后娘娘脉象平稳,无一丝不妥之处,子然纵是妙手回春也不知如何下手。”
严院判深深叹得口气,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老夫如何不知,只是皇后娘娘身子如此不妥总归有个说法吧。”
温子然心中哂笑,既然没病又如何会有说法,这一切不过是个局罢了,他侧身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屋子,最后也跟着叹口气:“既然无法,也只能等晨间再瞧瞧皇后娘娘如何吧。”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总算黄天不负有心人,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呆坐在御书房的赵奕衡听得万福急急来报:“皇上,温公子求见,说是皇后娘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