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儿无言,执笔桌前,写下三个大字“苏婉容”,既然她是苏家的女儿,日后,便该顶着这个名头活着,可是,用婉容的名讳,她并不喜欢,温婉宽和,不该是她,最起码,不会是入宫后的她。
“我叫辛夷可好?”她将这二字写在旁边,“辛夷花白柳梢黄,辛夷花,我很喜欢呢。”
辛夷,该是她绝情的花。
叫她记得,叫她日日都被提及,这段过往,纸醉金迷,红灯酒醉间,别忘了亡国亡家的痛楚。
“辛夷,温中解肌,利九窍,通鼻塞、涕出,治面肿引齿痛,眩冒、身几几如在车船之上者。生须发,去白虫。能治面生酐。面脂用,主光华。咱们这样的人家,这个名字很好,花很美,染儿姑娘也很美。”鸣晖含笑。
“既然唤了辛夷,就不该再唤我染儿,哥哥,您说可是?”
“哥哥?”虽知道会是如此,可是鸣晖多么不愿,唤她一句“妹妹”,他不要她做他的妹妹,这世间,至亲不止骨肉,而他们只能选这一条。
“辛夷妹妹。”他笑着,眼里心里,却酸楚着。
三日时光,于染儿简单清闲,不,应该是于辛夷简单清闲,而于苏家却并不如是,苏弗散尽家财,打制朱钗首饰,裁体量衣,虽然不是要辛夷中选,但是却不想叫她在一众秀女之间,丢了脸面,抬不起头来,苏家虽然小门小户,却绝对不能委屈辛夷。
月光渗透,浅浅的影子在窗柩前,一直不散,辛夷知道那是谁,可是他不来,她也不去迎,两日的夜晚,皆是这样的暗影相伴,他不去撩动她的心弦,可是最不能控制的,是自己的心意。
“哥哥,既然来了,何必这样离开?”屋内烛火已熄,暗夜已深,鸣晖正要打算离开,耳畔,却是她的声音。
“看你安睡了,正要回去呢。”鸣晖尴尬回话,“好好休息,明日,”他踌躇片刻,还是说到,“明日黄昏,我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染儿轻笑,“是因为妹妹的容貌不是上乘?还是因为我苏家不够资格?哥哥真的觉得,妹妹还会回的来吗?”
隔着窗柩,他知道,她哭了,可是自己,连安慰的只言片语,也不知要如何讲出来。
“早些安睡吧。”逃也似的,他离开了她的窗前,而那夜她的脂粉里,被他悄悄搁进了铅粉,铅粉剧毒,若饰于面上,定能叫人容颜暗沉,似有病态,这样病怏怏脸色蜡白的女子,再怎么美艳无双,也不会入得皇帝的眼吧。
第二日晨曦,婉容便已经在辛夷的屋外等着,等着为她理顺万千青丝,等着为她隆重梳妆,霓裳婀娜,而房门轻启时,辛夷已经梳妆过,华衣素纱,不饰珠玉,万千青丝束于脑后,鬓边唯有一只辛夷簪,不施粉黛,清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