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冷寂的夜,也终归是要过去的,新的日出总随着新的月落,辛夷拂去书页上的檀香灰,轻声道,“什么时候了?”
“师傅们已经下了早课,今日的安胎药也已经熬好了,陛下昨日派来的人小主不许请脉,只是今日的医女还是来了,小主要不要请进来?”绿芜福身端上安胎药,飘渺着丝丝暖气还有许多的苦味,“还是苏大人的方子,小主请放心。”
辛夷点头,“叫医女进来吧,陛下的意思,总不能不见。”
“是,”绿芜在屋前扬手,“小主醒了,刘医女请进来吧。”
医女是独立于太医院的所在,属尚宫局,配制药膳,处理一些小的患处罢了,宫妃的身子调理一般还是太医来做,医女也唯有一些久病的妃子需医者长期服侍时才会侍奉,这位刘医女,同辛夷也唯有昨日的一面之缘,冷风中等了许久,进门来面色依旧,躬身行礼,“臣见过苏婕妤,婕妤小主万安。”
“有孕的人身子倦怠,叫医女等急了。”辛夷满脸歉意,“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山寺简陋,宫女不懂事,竟不懂得叫医女进来等着,是我怠慢了。”
“小主客气,等些时候,是臣女本分。”刘医女坐了,端了热茶暖手,依旧谨慎本分,若日便是这样,静坐许久之后退去,辛夷未说叫她诊脉,她却也不提及,难道今日还要如此吗?
辛夷嘴角牵起一抹笑纹,“说起来,苏家也是世代行医,同医女算是同行,所以身子是什么情由,辛夷也略懂些,医者讲一病不视他医,不叫医女诊脉,也不过是不想打乱我目前调养的身子,医女莫怪。”
“小主所言,臣女也清楚,故而昨日臣女已经回禀陛下,小主身子无恙,等过些日子小主觉得身子好全了,臣女自会禀报陛下接小主回宫。”刘医女依言回话,倒叫辛夷觉得她处事妥帖,她不理会,她自然知道是不待见她,不要她诊脉,也自然知道是信不过,可是她竟然做的这样妥帖无遗漏,今日依旧领旨前来,门前等候那样久,也未见变脸,还依旧可以在此心安饮茶,这份心气,真叫辛夷佩服。
“刘医女看起来年岁不长,是新入宫的吗?”辛夷装作不尽心的一问,新朝入宫自然家世清白,若是旧朝,她总是觉得心里微微的暖一点。
“臣女去岁入宫,”刘医女静静的看着她,然后吐出下面叫人惊诧的言语,“前朝尚宫局女官刘静怡,是臣女的姑母。”
“刘静怡?可是尚宫局三品尚宫刘大人?”绿芜惊诧,“刘大人总掌尚宫局诸事,同文尚宫一样,被先帝倚重,亡国时候,刘大人紧闭尚宫局宫门,悬梁而死,”再抬头时,看到辛夷怒目而视,忙着摇头,“奴婢只是听闻,并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