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侨与辛景凑的嘴唇同时哆嗦了一下,猛然抬头凝望着谢云,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李昭道这时放下笔来,稍一品味,却是欣然大笑。旋即摇了摇头,暗骂道:“这小子,真是贼的很……狡猾……太狡猾了……”
谢云的确很狡猾。他的这首诗抓住了“半未匀”这种境界,使人仿佛见到绿枝上刚刚露出的几颗嫩黄的柳眼,不仅突出了“早”字,而且把早春的风姿勾画得非常逼真。
此外,这首诗最重要的是融情于景,他在诗中寄托了自己的理想。他在写柳芽的同时,也把自己带入成那颗柳芽。他在写春,却把自己也带人初春的景色中。
这首诗意有所指,他是把自己比喻成那颗初露峥嵘的柳芽,文雅地希冀有伯乐提拔他。
这便是谢云的狡猾之处,也是他的大胆之处。
当着满座达官显宦的面,直率地表达自己的理想,这是他的胆大之处;而把自己的心愿志向跟诗题完美的融合起来,委婉缱绻地表达意旨,这就是他的狡猾之处。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杨怜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得知对自己誉声不断的人竟是王缙,谢云也是微微讶然,旋拱手作揖道:“谢王员外赞誉。”
“好诗。”王缙用玉如意敲击身前木案,举行举止颇有魏晋风度,看着风姿卓秀的谢云,淡淡道:“谢子可否根据这首诗的意境,将此诗谱成曲词?”
中国古代的诗歌,向来同音乐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如先秦时代的《诗经》全部和《楚辞》的一部分,以及汉魏六朝乐府诗,原来都是配乐演唱的。王缙此番问话,无疑是在考校谢云的诗才。
谢云稍一迟疑,点头道:“稍可一试。”
“善!”王缙命取笔墨来,旋即亲自为他铺开笺纸,拂手道:“请。”
谢云暗自苦笑,这王缙还真是言简意赅啊,难道所谓的名士都是这副样子?
李俶本来欲夸赏谢云几句,此时见王缙出言考校,便是眯起眼睛来。
谢云微微颔首,笑问道:“不知以何词牌为曲调?”
王缙微笑着打量谢云,不置可否道:“便以‘木兰花令’为调。”
本兰花令原本就是唐代的教坊曲。五代入宋后用为词牌名,调同“玉楼春”。
谢云略一思忖,便运笔于手下笺纸之中。
对面的王缙边喝酒边观摩他写诗,开始时还是神色从容,须臾之后,神色开始变得凝重,及至谢云落笔之时,他已是满脸不可思议的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谢云的曲词,而是书法。
王缙本身便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书法大家。即便他的兄长王维是天下难得的全才,但在书法一道也比自己逊色三分。以他的造诣修为,如何看不出谢云的书法-功力难得。
“怪哉——”王缙斜睨谢云一眼,微微叹息道:“谢子的隶书奔逸超纵,神采奕扬,颇有汉隶八分之风……”
他轻轻捧起那道宣纸,脸色微变,一双眼目竟是无法再从纸上移开。
李俶等人见王缙如此惊乍痴狂,正要开口询问时,就听一个清丽中带着威仪的声音响起道:“王夏卿,你身为当世大家,竟在这幅画前如此失态,这是为何?”
众人齐齐扭过头,猛吃一惊,纷纷起身拱手道:“拜见虢国夫人。”
盛唐
蓦然一亮,注目谢云良久,眼神渐渐飘忽迷离起来……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⑵。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⑶。
浮生长恨欢娱少⑷,肯爱千金轻一笑⑸。为君持酒劝斜阳⑹,且向花间留晚照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