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欲相助严湛,怎奈五花大绑,难以脱身。忽听有人轻声道:“文儿,怎么大呼小叫,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赵文睁开眼,宁夫人映入眼帘,方才意识到刚刚做了一场恶梦。赵文稍稍平复了惊恐的心情,却又陷入困惑之中。虽然初醒,赵文亦明显觉得自己正躺在一辆前行中的马车上,阳光从车窗飘动的布帘缝隙不时地洒了进来。赵文想要起身,只觉自己手脚被缚,竟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赵文用力咬了咬舌头,一阵剧痛传来,不是做梦。赵文搞不清状况,明明记得昨夜在床榻酣睡,如何到了马车之上,又是谁缚住自己的手脚?
赵文一脸困惑地看向宁夫人。宁夫人轻抚赵文,道:“文儿,不要怨你父亲,他也是身不由己。若不如此,以你的性子,知道实情,定会相助宣王,只怕尸骨无存。阿娘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不求你富贵荣华,只是要你好好地陪着阿娘。”
赵文想起刚刚的梦来,道:“娘亲,孩儿如何到这马车上,又是谁缚住我的手脚?看外面的日光,只怕已是正午,我们要去何处?”
宁夫人道:“听你父亲言及,朝中一干文臣武将,欲拥立穆王严茂为帝。惠王殿下已与北梁媾和,割让云衮二州,还都以争帝位。你父亲怕你横生事端,昨夜在酒中做了手脚,待你入睡,将你缚住,置于马车之上,正在赶往宛城的路上。”
赵文暗骂直娘贼,宣王殿下领兵与北梁苦战,适才攻下上庸,不想严昂却私下媾和,割让云衮二州。
赵文道:“既如此,孩儿与母亲前往宛城便好,又何需这般劳神,缚住孩儿手脚?”
宁夫人苦笑道:“惠王殿下怕宣王殿下与其相争帝位,此番退兵,并未告知宣王。只怕上庸现已沦为孤城,为北梁所困。你父亲怕你知晓此事,定然会去相助宣王,只是徒劳无益,于事无补。”
赵文听到此处,挣扎着便要起身,道:“娘亲,速速将绳索解开,捆绑太紧,孩儿吃不住痛。”
宁夫人摇头道:“文儿,不要再玩弄心机,你父亲一再交代,到了宛城,才可将你的绳索解开。”
赵文心有不甘,多番哀求,但宁夫人却不以为意,最后竟然懒得言语。赵文无奈,只得苦思对策。念及严湛仍在上庸,赵文十分担忧,若真如母亲所言,只怕严湛困与上庸,难以脱身。
相较严昂的工于心计,严湛却为人豪侠,若回京相争帝位,有漕帮鼎力相助,严湛也未必会输给严昂,只是严湛知道严昂媾和,返京以争帝位的消息吗?
分兵后数日,上庸并无北梁骚扰,异常平静。这一日,严湛正在静坐,忽听外面嘈杂一片,张桐、赵柯押着农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张桐道:“殿下,刚在城内抓了一名北梁细作,他言及有机密军情,非见殿下不可。”
赵柯喝道:“见了宣王殿下,如何不跪?有何机密军情,速速道来,或可免你一死。”
严湛摆摆手,示意赵柯不必如此。那人抬起头来,道:“你真是宣王殿下?”
张桐哈哈大笑,道:“你已是阶下之囚,何必骗你?这正是宣王殿下,如假包换。”
那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严湛,只见严湛气宇轩昂、雍容华贵,特别是身上自有的王者之气,并非他人伪装得来,便道:“末将奉故人之令,此机密军情只可告知殿下,请先退去闲杂人等。”
张桐、赵柯怒目圆睁,便欲呵斥那人。严湛摆摆手,示意无妨,令二人暂且退下。那人方才道:“末将左良浩,与徐顺达为刎颈之交。受徐顺达之托,有要事相告殿下。”
左良浩便将徐顺达被石韦杖责,魏世功求情,在其帐中偷听,得知严昂与石韦媾和之事俱告知严湛。
严湛惊愕失色,道:“惠王如何能为此事?割让云衮二州,中州北门洞开,再难恢复。惠王素有城府,何以蒙昧至此?”
左良浩道:“末将闻言,宛城疯传严祈中箭不治,朝中一干文臣武将,拥立穆王严茂为帝。严昂为求尽快脱身,引军还朝相争帝位,故此与石韦媾和,割让云衮二州。”
严湛暗忖:如此便是了,以严昂的心性,为得帝位而尽割云衮二州,也不无可能。只是如此行事,即便荣登大宝,又如何不被天下人耻笑。
左良浩又道:“据末将所知,严昂已领军后撤,殿下宜早做打算,石韦已令文武、魏世功领兵奔袭上庸,若不速速决断,只怕困与孤城,必有陈蔡之厄。”
严湛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且告知徐将军,若能得脱困境,日后定然厚报。”
左良浩应诺,道:“还有一事,徐顺达叮嘱末将务必告知殿下。那夜魏世功与来人在帐外言及上庸眼线,伏在殿下身侧,深得信任。徐顺达听不分明,眼线名中似乎有良洛二字,殿下务必小心。”
严湛心中过了一遍,众将中并无叫良洛之人。漕帮众将自不必说,长在中州,与魏世功素无交集。赵文心性纯真,又是赵拱之子,更无可能。唯有邓贺,不清底细,但若其为魏世功眼线,那日又何必舍命相救。严湛思来想去,不觉众将中有人有异,自忖不必声张,小心便是。
严湛唤来张桐、赵柯,让二人将左良浩平安送出上庸,自己则直奔袁乘风处。还未至其营帐,便见一处八卦高台,上面盘坐着一位披头散发的老道,手中执一拂尘,口中喃喃自语。
严湛心中奇怪,暗道何方老道,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