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伶歌脸色一白,却是沉默着抬头去看脸色同样不好的莫苍云。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说来,她终究只是苏伶歌,一个不是在任何事情上都果决的苏伶歌。
曾经对莫苍云咬牙切齿的恨意,她虽然体会过。如今想来,也终究是熟悉的。但当赫连淳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苏伶歌心头的那一股子激烈的恨意,忽然之间,就消失了。
看,她终究不是一个擅长伤害别人的傻子。
有关爱,她总是可以坚定不移。
有关恨,在苏伶歌身上的保质期,总是走不过幸福来临之后。
她张了张嘴巴,看着莫苍云忽然放下高脚杯,从椅子上瞬间站了起来,却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我”
握住她的大手,无声地加重了力道。赫连淳对苏伶歌,总是了解的,他早料到了苏伶歌此时此刻的反应,忍不住低声叹息一声,“哎——傻瓜。你总是这么善良,总是害怕说出来会伤害到别人!”
他是故意的。
莫苍云身后的椅子发出跟书桌激烈碰撞的声音,在莫苍云的长腿之后,发出一声闷响,一瞬间轰然倒地。
“嘭”
莫苍云的视线,一瞬间离开苏伶歌跟赫连淳的脸,缓缓地落在一旁始终不敢说出半句话的管家。
“老莫,我看你越是上了年纪,越是糊涂。你以为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放进我莫家来的吗?”
那意图,听起来可是明显得很呐。
不三不四?
莫苍云听着,在明白莫苍云嘴里不三不四的人是自己之后,忽然笑了。
不三不四,说得好!
那笑声,却是连身边的苏伶歌都看不懂的心思。
半晌之后,男人揽着苏伶歌,微微转身出去。那笑声里,在一瞬间无声地流淌出几分真正的畅快。
一边走,一边低头跟怀里的苏伶歌笑,“宝贝儿,你还别说,我们家那么多年前的丑事,我直到今天才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三不四这个词,用的好哇。
苏伶歌微微侧目,眨眼之间,一瞬间明白了赫连淳的意思。
“若是用不三不四这个词,还真是要从很久之前说。你说呢,宝贝儿?”
赫连淳将苏伶歌揽在自己的怀里,言语动作之间极为宠爱。男人宣示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对苏伶歌近乎霸道的手势,没有逃过莫苍云的眼。
“若不是当初,我家老爷子瞎了眼,硬是被外面野地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又很是不长眼地有了那些劳什子不三不四的孩子。你说,他能失去我妈那么好的女人,最后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没了不说,人没死的时候吧,尽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母子惦记着家产。人死了,家产倒是给那些不三不四的母子败光了。”
说着,远远地,赫连淳一声长长的叹息,直直地落进了莫苍云的耳朵里。
“歌儿你说,这是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给惹的祸?”
苏伶歌抬头,看着身边男人一脸尽兴地说着话,忍不住皱眉,微微压低声音,凑到男人的耳边低声说2c,“赫连淳,你够了啊。我们是来办正经事的,不是让你来这里损人的。”说着,作势去掐男人的胳膊,一脸不悦。
“赫连淳,若是陆芷凝跑了,我就”
男人低头,迅速在苏伶歌的唇上重重一吻,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却只对着苏伶歌,“就这样就送我可爱的小妈进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说着再度将男人的一张俊脸凑过来,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歌儿,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是来玩玩,练练手?”
谁都知道苏伶歌心底善良,虽然万事讲究因果报应,必须有一个结果。但苏伶歌,总是对太多的人太多事儿抱着宽容的态度,狠不下心。
但赫连淳不同。
他的有仇必报,他的腹黑阴狠,跟报仇的方式,总是次次朝着人的心窝子上捅。
来的快,去的慢,总是可以轻易地把人逼到崩溃的边缘。
而如今,新仇旧恨。
自己的母亲,苏伶歌的父母,苏伶歌的姐姐苏妙歌,他的车祸,他的失忆,以失忆之后一连串的事故。
若是这样简单地给陆芷凝定罪,那就真是太太便宜他赫连淳亲爱的小妈了。
更何况
赫连淳再度露出了那种诡异不明的笑容。
“再说了儿,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给我亲爱的弟弟,准备了足够的时间。”想起莫苍云坐在书房里,淡然饮酒,安然回应的态度。
赫连淳发现,这事儿,可是越来越好玩了。
“歌儿,你当真以为,警察今天就可以在这里,找到陆芷凝?”
“可是”苏伶歌看着男人打定了主意的脸,忍不住还想说些什么。
不远处,书房里发出了一声响亮刺耳的声音。
“啪”
玻璃杯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
支离破碎。
莫苍云心头的那一口郁结之气,难以排解。男人瞪着地上玻璃的残渣,握紧双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男人赤红着双眼,整个人都沉浸在一大片阴沉的寒冷之中。
如同漩涡一般,可以将人迅速吸附进去。
狠毒如同赫连淳。
这个男人,总是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嘲讽莫苍云,来打击他最有用。
赫连淳!
总是赫连淳!
他曾经一度从他身上渴望得到父爱的男人,每每开口,甚至直到临死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