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若有来生,你需要考虑的是爱你入骨的母亲,是对你仰慕的妻子,是等你回家的孩子。”
“我明白了!”他落寞地笑着,我说道:“还有什么跟我说的吗?”
“韬儿还小,我不希望他走我的老路,若是可以,请阿姊照拂一二!”他撩起衣袍下跪道。
虽然常远说罪不及妇人幼子,家产查抄又是罪人之后,想要走他的老路也难。他这托付倒是托付错了,托付给我了,有我照顾,必然资源不同,但是他的妻子母亲会让我插手?就如同当初他娘在身边,我不好多插手他的教育,最后他还是按照他娘的要求长大,我略感为难。
“阿姊是怕我母亲和娘子对阿姊有误会?”
“明祁,我不能承诺。你的感悟,跟你妻子母亲能说清楚才好。我与你之间,情分早就尽了。”我实话实说,实在没有精力在去花在他身上。
他一口饮下杯中的酒,说道:“阿姊珍重!”
第143章
行刑那一天天色灰蒙蒙的, 寒风吹得人刺骨,之前已经有画像和判决书贴在了午门外。在国家动荡, 天灾不断之际, 这些人的贪腐,让人恨之入骨。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厚厚云层,透射进来, 有些暗淡。大民开国以来第一次公开处决的罪犯被拉到了午门刑场之上。
他们面对着面前的白墙跪在地上, 林明祁身边正是他的老丈人和大舅子,看到这里, 他再抬眼,城楼上只有常远高高地站着,张燕并没有出现,她其实心肠很软。
刑部尚书关寅正, 上前走了一圈之后道:“验明正身!”一个个确认无误的声音传出。
昨日他娘和妻子一起去看他。看着自己的娘亲悲痛欲绝, 他不想怨谁,只怪自己太贪,不懂取舍。黄氏悲戚地哭着,他伸手抚上了她的青丝道:“回姑苏,好好教孩子。以后做个教书先生,在江南安稳度日。”
他能嘱咐的只有这些, 那一天张燕走后,他细细地回忆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她说得没错这些年他只以利益计较,把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放在了一边, 在他看来,也只有张燕这样傻的人才保有了这么一颗赤子之心,上面的常远也是个政客中的高手,哪里有她说得那么纯粹,这次追溯前朝贪腐官员,不就是排除异己,笼络人心之策?只是如今是他当道,自己的儿子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能保全性命。
“行刑!”
伴随这个声音,是一声声爆裂声,“砰,砰,砰……”疼痛穿过胸口,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什么塞进了脑中。
也是午门,张燕看着挂着的尸首,一动不动,脸色三天她就这么守着。那尸首是如今高高在上的那位。
“道不同不相为谋!”跟这辈子一样的这句话,她在他的面前带走了常远的尸首。等他赶去再见她,富春江上寒烟轻袅,墓前她抱着已经空了的酒坛,蜷曲着身体,早已断气多时。那墓碑上刻着她和那位的名字,那时的他,像是疯了一样,他毁了那块墓碑。
抱起她,亲手替她换上一品诰命的凤冠霞帔,这是他一直以来就想要给她的荣耀。
对她的情因何而起?十三岁那年他在温书,月光下她在理着鸭子拔毛,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直挺挺的鼻子下面微微翘起的嘴,雪白的长颈下,那一瞬,他的心怦然而动。
第二天他娘说他长大了。是的,长大了!那时候他想等自己中了进士就与她拜堂成亲,以后不再让她去做这些粗活。
可她就是那么拧,他伸手摸上她已经冰冷的脸,无声的热泪掉在了她的脸上。黄家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怎么会让她委屈?在他的心目中,正妻之位只能是她,只要她等上几年一切都会拨开云雾见明月,但是她毅然决然地走了,再出现的时候,她和常远成了知己,两人携手同游西湖,每每听到这种消息,他就对常远恨一分。
李相倒台,他的岳父却也没能熬过对手,他继承了他岳父的政治本钱,年纪轻轻入阁为相,那一年黄氏抑郁而终,那一年常远被判斩刑,没有了常远,没有了黄氏,障碍似乎全部扫除了。
原以为以她的性格断然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她是如此豁达的一个人,顶多就是为朋友伤心几日。谁料想,当他捧着一品诰命的服饰,想要求娶她的时候,她居然在常远的坟前殉情,让他看到的就是这个冰冷的景象,那一刻他的气血几乎逆流。她想要和常远合葬?做梦!
扶着棺木从杭城回了姑苏,将她安葬在林家的坟地之内,黄氏安葬在了京城,入林家坟茔的只能是她,碑文上林门张氏。
新政被推翻,一切回到从前,没有了之前强有力的财税收入,大周根本经不起丝毫的风雨,其实旱灾,水灾年年有,那一年并没有显得特别,空了的粮仓把等着赈济的灾民变成了保命。大周也没有了能镇压动荡的将领。比这一世更糟糕的是,北方铁蹄趁着大周内乱南下。
他作为降臣,成了游牧民族的一个汉臣,看着降将像疯狗似的在最前面挥舞着屠刀对着自己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