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芙心里轻声一叹。那位继母，或许不是个好继母，却是真真切切一心一意为亲生儿子打算的好母亲，只是若当年她的这份母爱稍微大方那么一点点，就不会造成今日的惨剧。

“他有什么遗言吗？”

“他在墙上留了一行血书，希望能把他葬在他生母的坟墓边。”天枢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到了临终时刻，赵振文最思念的，不是曾经爱而不得的青梅竹马香怜——那个女人到底爱的是他还是赵振武，他不知道，甚至也没有感受到一直缺乏的那一份爱，唯一记得的，可以确定深爱自己最爱自己的，是早逝的母亲。

他死后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归母亲的怀抱，让心理阴影得以抚慰，让心理残缺得以圆满。

兰君芙点头，表示同意满足这个最后的遗愿。然后目光清冷，“把这个消息告诉赵振武母子吧。”

让他们知道，他们最亏欠赵振文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物资，不是家产，就是一份正常的家人之爱，兄弟之爱。

“是。”天枢若有所思点头离去。

“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慈祥的比丘尼，年轻时那般恶毒。”兰君芙手里拿着的，正是派人特意调查的赵振文的童年遭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继母可以恶毒到那般地步，竟然是完全不把孩子当人看！

不过，她毁了继子的一生，让赵振文一生无法脱离她带来的心理阴影；赵振文就直接毁了她儿子的一生。

谁是谁非，谁善谁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现在，赵振武流放边疆，后半辈子都会在苦役中度过，继母跟随着一起过去，以她的高龄和憔悴，即使能撑到目的地，也是不容易。

就让他们在人生下半辈子，用苦役、佛心、慈悲，来为自己当年的残忍、贪婪、嫉妒赎罪吧！

天枢离开后，丁启楠过来了。

兰君芙对于他委托的事已经准备好了答案，把另一份情报递给他：“我让人调查过了，你妹妹并不是死在赵振文手里的。你家败落后，你妹妹跟你走散了，还没来得及被人掳走贩卖，就得了重病直接去了。把她安葬的都是赵振文，因为找不到你爹娘的墓，就直接在赵家陵园立了坟墓，牌位也在赵家祠堂里。”

“赵家祠堂？”丁启楠愣愣道，他曾经数次去赵家祠堂探路，却没想到，自己苦寻不得的妹妹的牌位竟然就在赵家祠堂。他跟妹妹，数次擦肩而过，就如当年在人海中失散一样。

“是，就是我们当时去的那个祠堂。”兰君芙理解他的心情，点点头，“当时他故意唬你只不过是为了故意刺激你，大概是烦你碍事了。”

“我懂了。”丁启楠苦笑，自己还是被忽悠了一次，上次在大牢被赵振文这番话折腾的那么痛苦，白白受苦了。“那么当年把我从纨绔子弟赵振武手中救下的赵振文，还没有坏吧？当年，他是真正的儒雅君子，百折不挠，在逆境中成长，一直是我最佩服的人，后来为什么会变了呢？”

“我查了一下，赵振武的那个未婚妻，其实原本是赵振文的青梅竹马。”就是那个香怜，赵家对门的邻居，丁香怜，当年赵家兄弟俩心头的白月光。最开始认识丁香怜的就是赵振文，却被赵振武中途***，最后还夺走了青梅竹马，可见赵振文恨意的源头。兰君芙轻声一叹，“或许这就是刺激他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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