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
留侯缓缓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沈慎会醉这个消息还是挺让他惊讶的,毕竟这个属下向来沉稳,不像能做出这种事。
“许是去练剑了。”他这么说着,又慢条斯理地拈了块金乳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面前的石桌就空了两个盘子。
饶是阿宓这么爱吃点心的人看着也不由眨眼,这些……全都是甜食,不会牙疼吗?
似乎察觉了她所想,留侯悠悠道:“其实点心这种东西,食得越多,牙口越好。”
阿宓怔了怔,认真地“哦”了声,倒是让留侯笑出声,大约没想到她真信了。
视线中隐隐有了人影,留侯喝了口水,起身展开双臂,来人正好伺候他将外袍穿进,“阿宓姑娘如今有事吗?”
摇摇头。
留侯道:“那不如陪我四处走走?”
阿宓没犹豫多久,便答应了。她站起身时为留侯穿衣的两个姑娘才看见了阿宓面容,不由嘶了口气,神色十分明显。
留侯停步,各扫了眼才温声道:“我又忘了,阿宓姑娘与清清楚楚是一同来京城的,互相都识得。”
清清不用说,前不久才和阿宓见过并且被阿宓下了面子气得吐血。只是脾气原本相当暴躁的楚楚这时竟什么话也没说,唯有垂在身侧的袖口有着微不可见的轻颤。
留侯的笑容对阿宓来说是来自大人上司的善意,对清清楚楚却相当于催命的恶符。他笑得越是动人,两人就越是害怕,甚至连齿间都忍不住打颤。
清清勉强扯了嘴角,“是啊,上次清清不懂事冒犯了阿宓姑娘,还望您不要介怀才是。”
她说的“冒犯”阿宓早就抛到了脑后,虽然有些莫名,但她也隐约感觉到了几人间的气氛古怪,片刻轻轻道:“没事。”
留侯嘉奖似的拍了拍清清,“知错能改,都是好孩子。”
留侯若对人好起来,让人为他死心塌地也不过分;若拿出传言中的三分坏,也足以让人畏其如虎。清清和楚楚就在这样天堂和地狱的落差间来回了数十遍,到如今,已经被训得见了他就下意识顺从。
侯爷是不是好人她们不敢再评断,但确确实实是个不好惹的人。
阿宓只同她们走了小段路,就察觉了这两人的敏感,留侯随便一抬手,她们几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放在以往阿宓可能还会傻傻觉得她们仔细,如今也有了根弦被扯动,悄悄抬首觑了眼留侯,仿佛那股敬畏更深。
三个小姑娘都有点儿战战兢兢的感觉,留侯仿佛全然不觉,还来了兴致地在那开始给阿宓介绍行宫土木和布局,官员宫仆和女眷大都住在何处。他就像个负责的先生,在场唯一的学生阿宓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纵使小动物的直觉让阿宓因清清楚楚对留侯的态度而竖起了寒毛,她也不敢偷偷溜走。因为总觉得,随意溜走的话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留侯?”低声近乎轻喃的话语响起,来人走近几步确定了,才定了神道,“不想竟这么巧,碰见了侯爷。”
“嗯。”留侯道,“乔公子也是在此地欣赏风景啊?”
他身边带了三个漂亮的小姑娘,乔省身边也带了个。即使明知自己带的是表妹,乔省也生出一股不自在,仿佛留侯这话在暗示什么。
“带表妹随意走走。”
这就是在行宫的好处/坏处了,地儿小,偏偏住了那么多人,走几步就可能遇见你的亲朋/敌手。陛下当初就嫌一个人在宫里冷清,每每到了行宫也基本不会限制众人出行,是以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
留侯颔首,“乔公子是位好兄长。”
很寻常的夸奖,也没什么暗讽的语气,乔省依旧浑身不舒服,想点头而过,“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扰侯爷赏景。”
阿宓就这样看着乔省急切地大步离开,自然也看得出乔省单独面对留侯时隐约的惧意,心想原来不是自己胆儿小呀,毕竟连这位表哥都这么怕呢。
她兀自出神,随乔省经过的洛嫣也没注意她,大抵也是根本没把留侯带的这三个放在心上,见阿宓不给自己让路就直直撞了过去,并且毫不客气地抬脚踩上。
今儿作的爬山打算,洛嫣脚上蹬的也是适合骑马打猎的鹿皮靴,有点儿鞋跟,踩上去故意碾人时疼痛是有些的。
洛嫣不敢再去对留侯大放厥词,但她想,不过是个侍婢见了自己竟也不主动让路,未免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能在这个侯爷面前逞威风,难道还治不了小侍婢么。
却是忘了,当初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在杂技院里任人挥来喝去的小跟班。
阿宓猝不及防,下意识道了声“疼——”,差点儿没蹦起来,身体往旁边倒去,正好被清清楚楚二人接住。
乔省冷汗唰得就要落下,他方才一直垂着眼走,自然看清了洛嫣的动作,没来得及阻止罢了。如果乔府将有祸,其中一半绝对是洛嫣惹出来的。
好端端的走个路也要闹出事来,他当真心服口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