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提到了侦探,还是她后一句给了指向性,星琪三魂七魄缓缓归位,顺从地到卫生间用热水冲去了掌心的汗。
换完衣服,心神安定。
——侦探打过招呼。
侦探派她来这里另有用意。
“林。”星琪在客厅找到许仕林,“你这儿能看那边的监控,对么?”
“可以是可以……”林很为难,“但……”
星琪正想用什么理由说服她,一旁经过的林则许揉揉卷毛,代为发言:“她也要看。”
“对,”林点头,“在你旁边看,不然不给你看。”
星琪:“?”
没说不让你看吧?
“花园是8-12号,客厅是3、5、6、7号。”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监控小窗口,星琪在心里感叹侦探的工作室天罗地网,不假思索报出编号,“先看花园的。”
她猜的没错,侦探和客人仍在花园,小侯爷双手高举着十多串烤r_ou_,从支烧烤架的地方走向餐桌所在的平台。
苏姐手里端着啤酒,席秀婉不住地摸耳环,她儿子小康不在。
侦探视线低垂,说了句什么,苏姐紧放下酒杯,小侯爷一只脚悬在半空,张了张嘴。
无声的监控画面,气氛之冷凝呼之欲出。
“没声音吗?”
“侦探关了收音设备,我只管软件,硬件没办法。”林耸耸肩,然后小声说,“但是我可以调用手机的麦克风,有三台移动设备接入了那边的无线网。”
星琪咬咬后槽牙,也小声问:“那你为什么不调呢?”
林拽出键盘,敲了几下,屏幕一侧出现三只红色小圆点,设备名称的前缀分别是“苏”、“年年”、“一周”。
一周是侦探。
林解释说:“因为我调取了之后,需要那边有人解除手机锁定状态,不然进不去后台。”
星琪闻言翻口袋。
给侦探发条信息或者打电话不就解决了么。
结果她失望地发现,没带手机。
这时,林“咦”了声。
侦探把手机放在餐桌上,也不知拿它做什么,没准儿只是看了下时间,总之,“一周”的圆点从红转绿。
“……什么意思?”是小侯爷,他离得远,声音飘忽。
“小尚不记得杨红柱。”苏姐放下酒杯,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不记得我。”
耳朵里嗡嗡作响。
杨红柱是谁?
她应该记得这人吗?
星琪搜肠刮肚。
没有,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
“鉴于那种程度的损伤,”说话的是谭老,“短期记忆遗失和长期记忆混乱都很正常。”
星琪下意识摸向后脑。
“那就是说,这孩子可能明天就不记得我们来过?”席秀婉抹起了眼角,语带哽咽,“她这么久都怎么过来的?也没个人照顾她,一个小姑娘家……”
星琪迷惑,她以前认识席秀婉?
为什么这位阿姨这么关心她?
“手机。”侦探屈起食指,弹开桌面的手机。
“嗒——”
指甲和机身在收音孔附近相碰。
直线距离230余米外的星琪心脏一紧。
“她用手机备忘录记事,重要的不重要的,能记下来的她会记下来,定期翻备忘巩固记忆。”
有好几次,她说了什么话或者有什么动作,星琪会立刻拿出手机戳屏幕,看上去光明正大,一旦稍加注意,她就像被当场逮捕的偷腥猫,徒劳地做着掩饰。
也不是徒劳。
起码这么久了她才发现。
“早该想到的。”侦探不知为何低头捂住脸,声音因而模糊不清,“早该想到的。”
手机在卢梦宁家意外暴毙,兔子失魂落魄,给她买了新手机,她却只顾摆弄四分五裂的旧手机。
也许她的行李中也有备份的记录,但那天实在不凑巧,保洁阿姨把她的行李丢到了垃圾站。
兔子想要修复的不是手机,而是备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