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对白衣男子生出了些微的同情。
穆离沉吟片刻,“耀琛,你还年轻,朕不逼你纳妃。朕希望,等你再长大一点之后,自己会想明白。”
“多谢皇上。”耀琛亦领旨谢恩。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池重站了起来。
“启禀皇上,您为几位王爷想着纳妃的事儿,也该考虑考虑自己啊!您登基至今,别说没有册立皇后,连个妃子都没有纳娶,这实在让天下臣民惶恐。要知道,为皇室开枝散叶,跟政事同样重要。”
说完,扫了一眼芷衣,又把目光迎上了穆离。
“驸马有心了!”穆离淡扯嘴角,眼神犀利,“苍域国的皇后和妃子一定要有独特之处,朕不会随随便便纳娶。”
三两下就把看上去怀着好心实则动机不纯的池重给堵了回去。
随后,众人又开始了一段味如嚼蜡的进食。
大约快到戌时的时候,家宴总算结束。
穆离带着芷衣先行离开,其他人等恭送后方可离席。
和顺殿外,隐约听见热闹的祈福声。
宫人们都被大太监给遣走,只有他躬着身子,在侧前方为主子提着灯笼照明。
虽然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座灯龛,他还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三人一路沉默,走到云晖宫门口。
“皇上早点歇息,芷衣回去了。”女子福了福身子,就要回隔壁禾止小筑去。
转身的霎那,手臂却被捞住。
不由分手地扯拽,她几乎是跌跌撞撞跟着进了宫门。
福海站在门外,探着身子关阖高门,识时务地候旨。
宫门内,没走多远,芷衣就拼命甩脱了穆离的手。
“我困了,要回去睡觉!”大声吼着,伺机往门口冲。
半路又被拦下,结结实实禁锢住。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金樽里放了什么……”带着些微的酒味,他口中的热气呼在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暧.昧,反而填满了逼仄。
她故意假装不知,继续挣扎,“你在说什么鬼话?放什么东西了我……,你放手!”
他被这种不诚实加敷衍的态度给激怒,狠狠地扯住她,“尽管你做得隐秘,但朕还是留意到,你往金樽里放了东西。他就是喝了那东西之后,才会胡言乱语的。”
见底牌被拆穿,芷衣索性彻底摊牌。
“既然你看见我放东西了,为何不阻止他喝下去?这就证明,你让我敬酒,就是想让我往里面放东西。我没有会错意,是吧?”表情里透着阴险。
穆离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被我说中了,是吧?”狡黠一笑,伸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其实你也很讨厌他,是不是?”
不待他出声,又把食指竖在他的唇上。
“嘘——,既然咱俩是一个战壕里的,就别再指责我啦!你看,我帮你借机清除了那个狂妄的家伙,即便不算有功,也不能算是有过,对吧?所以,不要总是做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记住了,最有力的征服,是以德服人!”声音柔柔的,像哄孩子。
他竟然愣了神儿。
就在他还没回神的时候,她已经从他臂弯中抽身,像一只轻灵的小鼠儿,窜到了宫门口。
打开高大的宫门,还不忘回头跟他说一句话。
“下次,如果你还想再对付谁,直接告诉我哈!”这可不是合作意向说明
,而是透着得意的。
大概,得意于他竟然需要假手于她,——原来他并不是万能的!
不待穆离上前捉人,她已经出了宫门,一溜烟跑走。
穆离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惊讶于她下毒的功夫以及对毒药的研究。
耀桢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呢?
身体有知觉,不痛不痒,只是把心中想过的东西都说了出来,毫无掩饰。
——像传说中的“失谎丸”?
不,不全是。
耀桢毒发的时候,不是自称“朕”吗?
可见他是带着幻想的,把自己想象成九五之尊,然后颐指气使地对每一个人出言不逊。
这种毒药真可谓恶毒,虽然毒不死人,却让人迷了心智。
穆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低估了芷衣。
正有些郁闷的时候,宫门打开,福海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丁胜求见。”
穆离正色以对,“让他进来。”
说罢,去桌边坐下,顾自斟了两盏茶。
稍顷,丁胜进门,施礼后,遵旨坐在了穆离对面。
“皇上,丁胜漏夜前来,只因事情有了重大发现。”罕见地神色凝重。
穆离轻哼一声,“是不是查到莫布图来了苍域国?”
丁胜颧骨上的肉轻微跳了一下,“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卑职要禀报的正是这件事。”
“如果朕告诉你,他已经进了宫,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呢?”脸色阴鸷起来,拿着茶盏的手,关节泛白。
“皇上,您能确定吗?”丁胜蹙眉问道。
穆离微微摇头,“朕让你找莫布图的画像,找到了吗?”
“唔!”丁胜打开放在桌上的包袱,“拿来了。”
从里面拿出一卷画轴,解了绢绳,在桌上摊开。
穆离站起,定睛细看,却不时摇头。
“皇上,他长得不像您怀疑的那个人吗?”丁胜急忙问道。
穆离又摇摇头,站直身子,皱眉,眯起了星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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