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春光之中,吴中山带着茅峥,前往报宁禅寺去拜见禅寺的院主。茅峥不知道报宁禅寺的院主为什么要接见他,但是能够再次见到王安石,茅峥还是很高兴的。
到了禅寺之时,早就有几个僧人等在了禅寺门口,见到了茅峥和吴中山,纷纷客气地迎上来,带着二人往院主的住处前去。
吴中山哪里受过这番待遇,自然是和几个僧人客客气气的。但是茅峥可就不会这样,因为在他眼中这些僧人实在是太势力了,先前对自己横眉冷对,现在因为王安石的缘故就对自己恭恭敬敬,他实在不喜欢这些人。
几转几拐,在几名僧人的带领之下,茅峥来到了一间禅房前。知事僧人说,他们院主想要单独见一下茅峥,让吴中山随其他几位僧人在偏房呆一会儿。
吴中山觉得也没有什么大碍,就让茅峥跟着知事僧进了禅房,而他自己则跟着其他几名僧人来到了偏房之中。
圣母温小慧跟随着一行人来到了禅寺之中,她暗运法术将周身气息隐藏,因此没有被寺内的僧人察觉。看着茅峥一个人被带进了院主的禅房,温小慧就是眉头一皱。
“峥儿毕竟是转世灵童,这报宁禅寺的院主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了吧。如果让这些和尚把峥儿带走,那我这十年的心血可就废了。宁可担着和报宁禅寺闹翻的风险,也不能让峥儿被走。大不了事后,我带着他远走他乡便是。”温小慧心中暗道。
温小慧担心报宁禅寺的院主神通广大,如果她偷偷潜入禅房难免会被发现,到时候就不好再托庇于报宁寺了。但是想到转世灵童事关重大,温小慧也只能选择冒险了。
时节正是春天,江南的天气很是宜人,寺院屋子的窗户大都打开了,好让新鲜的空气带走屋子之中的异味。
温小慧一个翻身就进入了禅房之中,然后纵身跃上了屋梁之上,隐身于其间,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声响,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寺院之中往往会点燃檀香,好让修行的僧人安神静气,一心念佛,但是温小慧进来便察觉到,这里没有半点异味,显然居住在这里的院主,并不喜欢靠外物来安定内心。
温小慧向里屋望去,就见到一名老僧坐在下面,正和茅峥交谈着,而知客僧人早就已经离去了。稍微探查之后,温小慧便放下心来,因为这名僧人丝毫没有半点法力,竟是一名专心研究佛理的禅师。
佛教刚刚传入中国的时候分为经师,论师,禅师,法师,律师五种。但是传到北宋,师和论师已经式微了,而后三者得以流传了下来。
禅师主要静修打坐研究佛教义理,虽然没有太大的神通,但在一个寺院中往往地位崇高。法师除了学习佛理之外,还主要修行各种神通,乃是佛门之中本领高强之人。至于律师,一则掌管寺院之中的清规戒律,另外就是露出威严之相,如同恶鬼凶神一般,震慑群小,让心生恶念之人,不敢为非作歹。
当然也有根据佛家的宗门,如禅宗,律宗,净土,天台之类,将其中有德行的人,分别称为禅师,律师,法师之类,但这样毕竟有太大的门户之别。
茅峥再进门之前,也是有些忐忑,毕竟是要和一个院主交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坐下之后,望着对面的老和尚,茅峥却没有半点紧张了,说话也显得气定神闲。
其实坐在茅峥对面的老禅师也是暗自惊讶,因为他修习佛理多年,本身自是带着一种气质,见到他的凡夫俗子,要么就诚惶诚恐,要么就心悦称服,很少有人能气定神闲和他说话的。
老禅师问了茅峥几句,全是关于王安石的事情,想弄清楚王安石和茅峥到底是什么关系。茅峥自然如实回答,说和王安石只是萍水相逢。
“我佛门说众生平等,为什么还要分个三六九等,有身份的人就可以被人尊敬,没有身份的人就要一直做苦力。”茅峥突然问道。
老禅师不知茅峥为什么会这么一问,便按照套话说道:“众生平等是说众生通过努力修行都有成佛的可能,等到了西方净土,都可以成为完美无差别的佛陀。但是众人生来,有巧有拙,有人天生就适合研究学问,有人天生就适合做苦力,这是天生注定的。但不论身份地位如何,只要往生西方极乐之后,便是再无差别了。”
“真是这个样子吗?可是我没有学过多少本事,也没有往生西方净土。在我遇到王相公之前,寺院里的僧人对我都是爱答不理;可是在我遇到王相公之后,所有人都对我客客气气的。难道这既是所谓的天生注定吗?”茅峥说道。
老禅师听到茅峥这番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以像其他佛门子弟一样,把一切弄不懂的东西都归给“因缘”二字,把“因缘”二字当成抵御一切质疑的挡箭牌。但是老禅师看到茅峥清澈的眼睛时,他也看到了一片赤子之心,而赤子之心是比明镜还要亮,是糊弄不过去的。
“有真如法门,有生灭法门。而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便是一个不完美的世界,一切因缘而合,一切因缘而灭。我们虽然修佛,但在这个俗世也是免不了俗气的。我也想不向信徒要钱,可不要钱,佛寺还能维持下去吗?我也不想理当权的那些人,一心修行,可是不理当权的那些人,我佛门立刻就会遭受祸患。一切都是无奈,一切都是孽障。”老禅师说道。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老禅师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