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程晚如都在安静地听着他诉说他与皇后的往事。

以太子妃的身份入宫，因有才情，得他喜爱，给予一切能给的宠爱，只是这样，对她来说还不够，她变得越来越贪心不足，她想要的越来越多，她不信自古帝王皆薄情，甚至妄想，能拥有帝王的一颗真心。他又岂会如她所愿，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那如画江山，他要做人上人，他是天之骄子，儿女情长，从不在他眼中绽放过异彩。于是，她输了，满心的赤诚痴心输给了江山，她不是美人，他也不会为了美人抛弃江山。恨蒙了她的双眼，她亲手杀死自己未出世的骨肉来报复他的绝情，他给她母仪天下之尊，但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已。

看着皇帝有几分怅然地身影，程晚如肯定，他是曾爱过那个女子的。

；在想什么？；皇帝返身拥住她，将她卷入怀中，紧紧拥抱着。

她被他拥得紧紧地，只能仰头透一口气看他，看他坚挺的下巴，他侧脸的弧度几近完美，她浅浅说道：；任何一个女子，所要的并不多，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执手白头的良人。；

；良人？；他低下头看她，她清澈的眼眸中满含着诚挚，；天子只能是天子，永远也不会是任何一个女子的良人。；

程晚如苦笑，并不否认，他是这世间一切的拥有者，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

皇帝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叹息道：；晚如，上位者最是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朕明白，你也明白，程家更是明白。；

；皇上想说什么？；程晚如仰头的脖子有些酸，仍然一眼不瞬看他。

他们相拥却不相爱，他们相知却不妥协，命运与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皇帝道：；程相日愈独裁，企图瞒天过海包庇门生，朕已经到了忍耐的尽头，晚如，朕欣赏你，但不代表朕能容程相如此。；

皇帝说的日愈独裁一事程晚如也略知一二，最近临州附近一带的地区贪污一事闹得极是厉害，百姓忍无可忍联名上奏，拼着一条命闹大了传到京城来，此事惊动了皇帝，皇帝派钦差前去彻查。可临州知府是程相的门生，程相暗中出面调停了此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硬是让钦差改变了主意回了京去，如此明目张胆的包庇，皇帝知晓后大为震怒，却碍于朝堂之上暂且压下，此事过了好几日都不见他有动静，没想到今日在她面前提了出来。

面对皇帝灼灼的目光，程晚如感到有些炽热的锋芒，如针扎一般扎在她肌肤上，刺疼难耐，她只能道：；朝堂上的事情，臣妾并不知晓。；

皇帝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道：；既然如此，朕做何决定，爱妃身份后宫嫔妃也不能过问更不能向朕要求什么了。；

程晚如神色一紧，皱起眉看着他，道：；皇上……；

他伸出手封住她的唇，柔软的触感贴着他的指腹，一阵荡漾，他清冷的嗓音说道：；朕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子而误了天下，这段时间，除了落影轩，你就好好待在柔婉殿，也别想派人传消息出去，朕不希望这柔婉殿从此以后成为一个冷宫。；

他渐渐眯起眸子，犀利慑人的光浮出来，令人望之生寒。

程晚如也起了恼怒，平常温柔的声音也带上几分厉色，；家父为国为民，纵有一点小错，但皇上就不能看在家父这么多年的功劳上将功抵罪吗？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朕没有赶尽杀绝。；皇帝捧起她的脸，吹起般道：；你不是还在宫里当着贵妃吗？或者，朕可以给你一个孩子……；

程晚如打了个冷颤，挣开他，后退一步，道：；皇上就是不肯放过程家？；

皇帝冷笑，顿了顿，道：；朕的人已经暗中集好证据，朕明日下一道圣旨，先将临州知府收押大牢听候发落，给程相一个警告，若是程相今后还一意孤行，也怨不得朕没有手下留情了。；

程晚如不语，深知这是皇帝对程家最后一次让步，如果……如果父亲再这样下去，那么无论她如何与皇帝周旋，都挽不回不了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