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杨弦特地请客,算是答谢沈安驿帮忙贷款的事宜。
杨弦一向开朗豪爽,吃饭之前,先喝下了三碗酒。“大恩不言谢,我先干为敬。”
服务员将一口鸳鸯锅端上,并摆上好几盘的羊肉。待水一滚,我迫不及待的端起羊肉,“你们吃辣么?”
“各放一半吧。”沈安驿答道。
切成一片片的羊肉放到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水中,立刻愉悦的翻滚着,方才鲜红的肉色立刻泛白,飘出特为浓烈的香味。更是勾起五脏六腑的食欲,二话不说,纷纷拿出筷子夹个痛快。
由于我确实有医生的嘱托,绝对不能喝酒,杨弦便和沈安驿喝个痛快。酒过三巡,又吃了个半饱,杨弦隔着氤氲的蒸汽笑呵呵的问道:“多亏兄弟你及时的发放贷款,我才能有这样的好日子,然后实现我的小康梦想。”
“那我的呢?就没有任何要感谢的?”我故意这么说道。
杨弦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偏偏还是想不出来,喝了三杯酒借此缓一缓思路,终于拍着桌子,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感谢:“感谢你跟车数小时,陪我办理贷款业务。”
“好吧,原来我的作用连三陪都不如。”我苦恼的说道。
杨弦又自罚三碗酒,随后笑呵呵的说道:“别这样说,以后要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一声。”
“那你这回20多万的贷款,真的够了?”我问道。
“肯定不够。”杨弦直言道,然后真诚的说道:“以后肯定还要安驿帮我多弄点贷款。但绝对放心,我还款肯定没有问题。”
“你看看,在银行上班就是不一样,所有人都想找你帮忙。”我看向沈安驿,打心眼里有些羡慕:“当初我们就是成绩太糟糕了,连银行的网上申请都无法通过。你直接杀入银行内部,那可是佼佼者啦。”
“我并没有想过会进到银行工作。”沈安驿摇曳着酒杯,上面的泡沫一个个的发胀又一个个的破灭,黄灿灿的啤酒因为摇动而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就像当初的毕业一样,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干什么,只是听从导师的建议到银行试试运气。”
“可是你也干得不错呀。”我说道。
沈安驿轻轻打了一个酒嗝,压低着头,眼神是如此专注那杯中小小的漩涡,仿佛那个漩涡会是一个时光虫洞,能够倒流回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到银行当中,一直干到现在。但是干的越多,越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不是喝醉了?”杨弦点了点沈安驿的头。
果然,沈安驿满脸潮红如同关公,绝对是喝多了的迹象。但是喝醉者偏偏不说自己喝醉,而是酒后吐真言似的说了许多话。“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做这么久。我时常想要不要换一个工作,可是又不敢离开我目前这个岗位。虽然不说福利待遇,但是离开之后,我又能做些什么?这么多的工作,我又能做些什么?想了许久,才发现,好像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和杨弦对视了一番,杨弦小声的问道:“他喝醉了,要不要送他先回去?可是,我们也没喝多少杯啊?”
我指了指桌子底下十几瓶啤酒。
杨弦依然狡辩道:“一直都是我在喝,他才喝多少?”
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我知道你千杯不醉,但是你灌别人酒的功夫也是挺毒的。”
之后杨弦付账,背着沈安驿上了车。由于他们都喝了酒,还是我这个连三陪都不算的人,开车送他们回去。
狭窄的道路上,大卡车轰隆隆的开过去,就连我这小车都给震得地动山摇。我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沈安驿睡得真沉,完全不在意外面的车马喧喧。
我轻轻的摇摇头。沈安驿现在在这么好的一个工作,却抱怨自己不知道干什么,比起我在企业工作,那他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平安送到他们回去之后,我特意“抢”去杨弦的车,让他明天睡醒了过来拿。
然而过了好些天,杨弦都没有过来拿走他的车。
这些个日子,我一直忙碌于加班当中,并且慢慢的适应了这样“996”的上班模式。就像是那些写字楼里的上班白领,光鲜的外表之下,都是疲惫不堪的加班之态。
十一月的广州变得格外的冷,人们穿着厚厚的衣物,行色匆匆的行走在人行道上、斑马线上。地铁站内人潮涌动,仅靠着每个人呼出的二氧化碳,甬道成了最温暖的场所。
地铁满足了人们懒惰的出行习惯,只用几分钟,就能送达到目的地。四通八达的线路因此开发出来,遍布整个广州,如同一条条大动脉,快速而过的地铁,则是那最鲜活的血液。
然而在11月29日,整个广州的交通线路全线瘫痪。寒冷刺骨的时节,公路已然塞车,长达好几百米。而地铁则蜂拥了无数的人,明明一趟地铁塞满了人,但总有人拼命的往里面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连我这样的加班族都感到无比的震惊。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星期六有这么多的人。关键还不是节假日,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周六而已。
我拼了老命才挤进第四趟地铁,加塞到里面,成了地地道道的人肉三明治。我左右四顾都没有来得及喘气,就看到身旁的人,基本都捧着各式各样的书。什么时候广州市民变得这么爱看书了?
我瞄了一眼上面的字,清一色的全是行测申论那样高深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