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相识，未相恋（十二）

“别哭。”

慕容追风轻轻的凑近了，他的手指僵硬笨拙，小心翼翼的将她的眼泪拭去，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却是笑了起来，“别哭了，你不该来的，但是来了……我还是很开心。”

他靠得那样近，可是仿佛又离得那样远，看着她，那样认真小心，他的双手冻僵了，那样粗糙僵硬，好像连擦去她的眼泪，他都害怕会因为他的笨拙而弄疼了她一般。

“傻丫头，以后忘了我吧，你会幸福的。”慕容追风幽幽叹息一声，其实他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到了终点。

“为什么……”锦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样颤抖着，几乎听不清楚的呢喃，“你为什么，回来？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回来了吗？”

慕容追风垂眼，那披散着头发的落寞下，竟是那样的深沉的绝望。

“我不回来又该去哪？这一生，从生下来的那天起，我的所有都付出在这里了……锦瑟，这不仅仅是我的二十年，更是我母亲的一辈子……我既然赌了，就该承受失败的结果，哪怕逃了又如何？失去了信仰，没有了目标，更失去了……你，还能逃去哪呢？”

慕容追风的唇角扯出一抹落寞的笑容，“何况我想回来看看……如今也清楚的明白了，他是一个优秀的人，比我强……你在他身边很好，我也放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锦瑟仿佛没听进去他的话，又仿佛是听，但是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谁让你回来了？去哪里不好！？难道你的计划失败了，难道没了我，你就不活了吗？”锦瑟的怒气或者说是悲伤的绝望爆发了出来，她一拳拳的捶打在慕容追风的胸膛上，像是疯了一般的怒吼道：“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明明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的，为什么不！”

她的捶打叫慕容追风咳嗽了起来，可是他什么都不顾了，一把将锦瑟死死的抱在了怀里，哪怕她拼命的挣扎，她拼命的打他，他也没有放开，死死的将她按在怀里，知道她动弹不得。lt;gt;

“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锦瑟的眼泪不停的落下，叫她的眼睛一片昏花，她埋头在慕容追风的怀里，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怒气和怨恨，就这样消失了一般，只能无力的埋首在他的怀里，哭泣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想你死……”

“我知道，我知道。”慕容追风死死的咬着唇，眼睛赤红，他抱着她，恨不得用尽这一生来拥抱她，他的脸摩擦着她的发丝，那样柔软馨香，那样叫他不舍和怀念。

可是又如何？这是他的一生……他能决定自己要悲伤悔恨的活下去，还是高傲壮烈的死去……他要自己决定。

慕容追风轻轻的放开了锦瑟，抬起她泪水涟涟的脸来，他看着她，将她的容颜铭刻在灵魂上，这样哪怕他死了，他的灵魂也永生永世不会忘记她。

“慕容追风，求你……”锦瑟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泪水涟涟的乞求道：“求你……活下去，不要死，好不好？我不想你死掉，我不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你的痕迹，哪怕再也不能见你，我也想你能好好的活着，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活着，快乐，自由，洒脱……过我永远也不能过的生活……”

慕容追风愣住了，想起当初在竹屋里，那个冬季，是她最自由洒脱的日子，没心没肺的快乐，什么也不用考虑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段日子她说是她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候。可是何尝又不是他最放松最幸福的日子？他还记得那个冬日他顺着她的脚印，陪她走过平静的雪地，而地上只有一串脚印。

是她牵连了他，还是……他套住了她？

他与她从来不是什么干净纯洁的关系……不论那日竹屋里是他一厢情愿，还是她头昏脑胀认错了人……他们始终有过夫妻之实，她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女人，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哪怕她骗他，哪怕她毁了他……他都能原谅她。lt;gt;

而他，如今为了自己能在她的心里留下永恒的一道痕迹，选择了死亡……让她永远内疚不安，让她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挣扎。

这是他该做的吗？

突然有那么一刻，慕容追风想问一个他许久都没有问出口过的问题……

“锦瑟……”慕容追风捧起了她的脸颊，认真的锁定了她的泪眼迷蒙的双眼，他的手微微颤抖，越发的冰冷，但是他那样的清醒，仿佛从没有这样的清醒过……

“锦瑟，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瞬，曾心动过吗？”

锦瑟一愣，长了长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有的事情，只能一辈子糊涂着，若是真的将它从自己掩埋的内心深处挖出来的话，也许会叫所有的人，都永远陷入痛苦的深渊。

“你还是不肯回答我。”慕容追风苦涩的笑了起来，放开了锦瑟的脸颊，怅然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慕容追风……”锦瑟咬唇，却除了叫他的名字，便什么也回答不出来了。

“走吧，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你帮不了我什么的，不要连累了自己。”慕容追风抬头，轻轻的笑了起来，往身后的墙面一靠，已经拉开了和锦瑟的距离。

“我……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锦瑟深深的呼吸，将刚才慕容追风说的那些话全部都习惯性的无视了，因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