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还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可怜。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翻了个身,把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拿出来。待眼睛适应了手机屏幕的亮度后,便迫不及待地点开微信。
周墩墩从下午后就没再给她发过消息。
也没有未接电话。
说好的每天一个电话替她妈密切关注她的人生健康的。
舒瑜把手机重新塞回枕头底下的时候,忍不住愤愤想道,“这人说话,果然听听就可以了,做不得真。”
手术排在第二天早上。钟毓一早就从酒店过来了,说是动手术没人陪着可不行。
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人家好好的旅行也不能玩尽兴,舒瑜始终觉着有点不好意思。
可钟毓说什么也不肯留她一人在这边,舒瑜便只好作罢。
医生一会也过来了,按着手术前的惯例问了几个问题。随着病房里的石英钟的转动,时间滴答滴答一点点过去,眼看就要到手术时间。
明明医生也同她说了,这只是个小手术而已,一个小时这样就可以结束。可随着时间的临近,她却越发紧张起来。
还有十分钟就要动手术,护士小姐推着推车进来,耐心地同她解释完毕,便要着手给她打麻醉。舒瑜看着手边的电话,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
电话号码拨完,听筒里传出来的只有中国移动客服小姐万年不变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甜美是甜美,却半点温度都无。
她赌气地连发了条短信过去,才愤愤地把手机丢下。
护士小姐见她放下电话,便一分钟也不耽误,争分夺秒地给她打了麻醉。
因为是半身麻醉,整个人没多久便开始昏昏沉沉起来,迷迷糊糊间,还是略略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推进了手术室,也能感觉到手术结束后又被推回了原来的病房……
模模糊糊间,她总觉得自己听到病房里有人急急地跟医生说着话。她极力想要把声音听得更加清楚一些,但又总是听得不大真切,只觉得那声音,耳熟得很,却又跟钟毓温和的声音有点不大像。
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多,正是太阳落山的时间。窗外,红彤彤的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天边的晚霞红得像那烧得最旺时候的火焰,像极了小时候美术课上画的夸张版本的火烧云。
舒瑜眨了眨眼睛,又闭上了。
脑子还是有点晕。
她闭了一会眼睛才又睁开,略略移了一下眸光,才将病房又环视了一圈。
钟毓正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上拿着一盒药在仔仔细细地研究着。
这会儿,舒瑜身上的麻药虽然已经过了,但手脚还是觉得有些僵僵地,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小腹处隐隐传来胀感,舒瑜强撑着挪动了一下身子,才想起,手术的时候是有留置尿管的。
“醒了?”钟毓听到身后的动静,把药放回桌面,“现在感觉怎么样?”
舒瑜:“还好,就是手脚还有点不听使唤。”
“应该是药效还没彻底过去,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舒瑜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只回答道,“暂时没有了。”
过了会,觉得差了点什么,于是又补了一句,“谢谢你啊,学长。”
“这么客气干什么。”
钟毓伸手,大约是想摸她的发顶,手刚伸到半空,病房门口就传来了一声男低音,“舒阿瑜,你终于醒了。”
舒瑜寻着声音,抬头,果不其然看到周瑾然大大咧咧地倚在门框边,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却没有往常的意气风发,但是有一丝狼狈,还有些一丝风尘仆仆。
钟毓收回手,冲着门边的周瑾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来了?”迷迷糊糊时候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跟面前的人对上,但是他到底怎么知道她住了院,又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她却是一点不知晓。
“我不来行吗?”周瑾然一步步走进,拉了张凳子坐下,“你都骂我没良心了。”
舒瑜想到自己手术前在短信里发的那两条骂他的短信,一时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舒瑜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没大嘴巴告诉我妈他们吧?”
周瑾然“啧”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愁苦,“我打电话的时候,枝姨刚好在我边上。”
“!!!你就不会找个别的事儿搪塞过去?”舒瑜急了,“你也知道我妈,芝麻大点的事儿她都能联想出来一堆有的没的,让她担那么多心干嘛。”
“实话实说怪我咯?”
舒瑜:“那我妈什么反应?”
周瑾然清了清喉咙,故意将声音放慢了,“枝姨说,她有我就够了,让你自生自灭!!”
舒瑜磨了磨牙:“……周墩墩,你能不能要点脸。”
钟毓坐在床边,眼见着架子上的点滴瓶滴速有些快,于是问了一句,“晕不晕?要不要帮你把药水调慢点儿?”
“有点儿。”
钟毓刚替她调了点滴,周瑾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假装教育舒瑜,“麻烦学长这么久,现在还使唤人家,你也不觉得过意不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