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去,视线落在池卓临胸口的屏幕上。
电量不足。
四个警示性红字,浓烈刺眼。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什么样的哥哥最完美?徐望想,除了学习够优秀,运动够出色,德智体全面发展之外,还有吗?
有吧。
谁不想要一个哥哥来给自己撑腰,帮自己遮风挡雨呢。
所以哥哥要能一直陪着他玩,一直守护着他才好。
一直,才好。
夜风吹过废园,掠过枯草,窸窸窣窣里,没一声虫鸣。
徐望闻了闻,风里不知何时,有了水汽。
鼻尖忽地一凉。
抬起头,又一滴凉落到眼皮上。
下雨了。
吴笙也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刚要抬头,远处忽然传来一串恶犬的狂吠!
那叫声疯狂而狰狞,几乎惊得草木都骚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它面对着的东西扑咬撕碎,拆吞入腹!
二人对视一眼,吴笙不由分说将徐望再度扛起,脚下生风,循声而去!
徐望上一次被扛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呢,这一次又来,挂在吴笙肩上,被颠得想吐。他不晕机不晕车不晕船,谁他妈想到有一天能晕肩膀!
但这苦还没地方诉,为追求最大效率,只能配合着人家草上飞!
唯一能让徐队长感觉到安慰的,就是速度的确快,眼睛一闭一睁,到地方了,上一秒还远得不甚真切的犬吠,这会儿直冲入耳,听得人脑袋疼。
身体随之被放下来。
这是一处隐秘别院,院子不大,两三间房,南北两个月亮门,南面通往他们刚刚过来的废园,北面通向何方,不知道。
院落四角各一个盛满水的大缸,院中央空着,这会儿,正上演恶战。
一个黑衣黑裤黑口罩的人,胳膊上咬着一头比狼还大一圈的狼狗,要不是刚才的犬吠,真的会让人以为那是狼;腿上钳着一只半人高的巨型螃蟹,蟹壳青得发亮,蟹腿支开,横向足有两米宽!
那人毫无疑问,就是先前那个跟踪、偷窥他们的黑衣人,追到废园深处追丢了,没想到以这种形式重逢!
黑衣人奋力甩着胳膊,奈何狼狗咬得极狠,甩了半天的结果,只是让恶犬的獠牙越陷越深,胳膊上的黑袖子早破烂了,被狗咬住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
腿上的蜘蛛蟹也不遑多让,一对蟹钳,连夹刺带撕扯,生生将黑衣人的一条腿弄得鲜血淋漓!
“还傻愣着干什么,救我啊——”黑衣人朝怔在月亮门口的二人大喊。
徐望和吴笙有点犹豫,在这个捉摸不定的世界里,根本无法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谁是好人,谁是恶徒!
那人见他们不动,急了,豁出去似的大吼:“你们不是想找池映雪吗,我带你们去!”
院子里的雨点瞬间密集起来,就在他喊出池映雪名字的一刹那,雨水落进杠里,漾起繁密水花!
吴笙当机立断,直接点掉[防]天网恢恢!
徐望没动,但紧盯战场,时刻准备给战斗计划打补丁!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先落到黑衣人头顶,可那网像感觉不到黑衣人似的,竟从他头顶透过来,继续往下落,最终只覆盖到了仍咬着他的恶犬和仍钳着他腿的螃蟹身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放的放,该网的网!
吴笙一个箭步上前,收拢网边,向旁边用力一扯!
狼狗和螃蟹被坚韧的大网生生从黑衣人身上扯了下去!
狼狗利齿几乎带下黑衣人胳膊一块皮肉,蟹钳则在不得不松开的最后一刻,还割了黑衣人腿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黑衣人却一点声音没出,就好像那些伤不在他身上似的。
吴笙借着扯开两个恶兽的惯性,将网兜狠狠甩到地上,以极快速度将网口打了死结!
狼狗“嗷呜”一声低吼,触地即跳起,用利爪和尖牙狠狠撕咬网兜,眼睛像饿狼一样,凶狠得发绿,然而任它胡搅蛮缠,网兜岿然不动。
网内的螃蟹,挣扎着笨拙的身体,慢悠悠站稳,重新六脚着地,前方两个大钳缓缓伸向网眼,用力一合。
“咔嚓!”
网眼应声剪断。
吴笙始料未及,蟹钳带的是锯齿,不是刀刃,就算想切割,也不可能这样干净利落!这一下声响,不像是螃蟹钳,倒像是剪刀!
剪……刀?
吴笙稳住心神,定睛去看那对大蟹钳,此时螃蟹已经从剪开的网里大摇大摆爬出来了,那身前明晃晃举着的,和身体一样青得发亮的,哪里是蟹钳,而是一对修枝剪!
饶是吴笙,见此情景,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望也看见了,战场外围的他,不仅看见了蟹钳变成修枝剪,更看见了恶犬脖子上挂着的狗牌,那根本不是什么狗牌,而是一把车钥匙!
密集雨点已经将两个人衣服打得八分透,可他们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