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子抹着脸上的热汗,抬头看过去,阴森森的县堂上光线忽明忽暗,那图满坐在上面阴测测的一笑,不觉如同阎王殿的判官爷,而自己……便是他生死薄上,即将划过一笔的小鬼。……
回了家后,商怡婷的心思总是有些不安宁,今天见到小伍子实在是太蹊跷了,不说她向外宣称是去南疆投远亲,外人难得猜测到她来了北方的鸿冶城,就说小伍子当时的眼色和神态,便是自己弄不懂的,他既然找来了鸿冶城,想来应当不是游玩的吧,那么……他是来找自己的咯?可是他见过自己后,为何话也不多说一句,而是打过了几个眼色后,便转头再也不看这边了呢?
再想想他眼神中带过的那几个红衣衙役,那些又是什么人,看衣着的话,显然是这鸿冶城内县衙的巡役,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衙役总不是来捕自己的吧,呵呵,笑话了,自己循规蹈矩的,也没犯什么王法,衙役怎么会找上门来?想到这里,商怡婷妖冶妩媚的小脸微微窒住,一个念头猛地窜出来道:“难道……那些衙役们,是来捕志儿的么?他是皇上钦定的反贼,那可是死罪呀,他们拿了志儿,是要回洛都去邀功请赏的吧?”
商怡婷满面俱都是惶急的忧色,在自己的房中来回踱步,正在这时,外面来人唤道:“姨娘啊,开饭啦,你快出来罢。”
商怡婷诶的一声回应,心下兀自还在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情,就这么跟着何淼儿出了客房,来到主客堂中一看,围着圆桌坐了满满一堂子小丫头,个个秀色可餐,只有那顾磊在一旁忙着上菜,商怡婷方自坐下,肥臀儿还未坐实,只虚虚的浮在凳子上,筠儿便对走进来的印荷道:“怎么……还是不肯出来吃饭么?”
印荷摇头道:“婉儿姐姐说,她今天还是瞌睡的紧,一点食欲都没有,就这么睡下,让我们别给她留饭。”
索紫儿在一旁娇昵的咂舌道:“妈呀,怀身子就是这个样子呀,婉儿姐姐整天什么都不吃,也不出门来走走,就是睡了醒,醒了睡,那小胎儿又怎么能长的大呢?”
商怡婷暂时放下心事,转头媚声道:“便是这样子了,这天下间的女儿家,有的怀了骨肉每天都睡,有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还有的呢……一定要吃些酸的,辛辣的,可是另一些却是吃什么,吐什么,各不相同的啦,一点也不奇怪。”
岳静红着脸蛋道:“婷姨,你……你懂得真多,就不知道,我……后会是哪种?”
商怡婷咯咯一笑,促狭的道:“你也被那坏志儿欺负过了么,不然你怎么会这么问。”
岳静慌忙羞啐道:“没……没有的。”
商怡婷随眼扫了一番堂中的丫头们,不禁心下暗叹,缓缓的道:“志儿啊,他真是好福气,这里面坐着的姑娘,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天下少有的娇媚女子,可是……却偏偏都便宜了那坏家伙,他丢下这么多小姑娘家不管,跑到天远地的关外去作甚么呢,总是还不回来。”
倩儿娇声道:“嗯,志哥哥他就是偏心些,你们……你们都把身子给他了,就是……就是我……”
她话说到这里,眼神中不禁泛出一丝黯淡,心下凄切:“志哥哥啊,你……你坏死了,怎的就不要人家呢?”
李十二娘一边吃菜,一边听了这话,慌忙放下碗筷,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没有和他那个……那个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杨公子的兵法韬略,我不是你们那样。”
商怡婷咯咯腻笑道:“知道啦,一天要说上无数遍的,知道你想跟他学习带兵打仗,可是志儿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他哪还有这个机会让你学呀,怎么也不见你失望透顶,每天里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李十二娘听得小脸一红,忍住便不敢继续往下搭话了,众人吃过了晚饭,一起收拾好碗筷,便各自散开回房,商怡婷独自坐在主客堂中喝茶,忍不住又想起了今日发生之事,难道那些衙役……真的是来捉志儿的么,可惜现下志儿不在,不然的话,自己赶快告诉他,让他早作防范,咱们一家人就算搬到幽州城去住也成,上次他不是说过了么,回来之后,大家便要去幽州城住一段日子,紧接着……就要回转滇南啦,听说滇南是他师门的地界,那里有他的师父和众位师兄弟们,倒是想不到……这无法无天的家伙,要是被师父管教起来,又是个怎的一个模样,一定很好玩的吧。
身边烛火轻闪,商怡婷想到此处,不觉噗嗤一声幽幽的笑了出来,嘴唇甜甜的抿住,一脸开心和欢喜,堂外传来一阵孱弱的脚步声,有个淡黄色的娇弱身影出来倒茶,商怡婷转头一看,便心疼的走过来,扶着那姑娘坐下,然后自己给她倒好茶,递到她的手心里,柔声道:“怎么这个时候起来了?你是……饿了不成?”
秦玉婉甜甜的露齿一笑,摇头道:“倒不是饿了,只是有点渴了,印荷妹妹她忙了一天,方才睡下了,所以我才没有叫她。”
几个月以来,秦玉婉的肚子更加见长,到此时已经分明的凸出一个鼓包,她腹中的胎儿五个月后,一天便比一天大,日日变化,再也不像三四个月那时候,总是不怎么显怀。
商怡婷看着秦玉婉消瘦的瓜子脸颊,蹙起弯弯的眉角,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