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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荟微看着眼前这个男生,这个她曾经用她最青涩的年华来深爱和信任过的男生,如今,已不是当年穿着校服踌躇满志的少年模样,生活,让他眼中多了忧郁和凝重,眉宇间也刻上了成熟的印记,较之在游乐场遇见他那次,仿佛已不是同一个人……
“你上次见我,妈妈已经做了手术,恢复得很不错,我以为,妈妈和你,我至少还有一个……”他有些稍稍失控,不过,很快控制了情绪,并且,反笑了笑,“对于一个没用的男人来说,一无所有是注定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妈妈于每个人,都是世界之最,没有人可以超越。
站在今天的角度,雷善所做的选择,她没有什么怨言,而雷善做事的方法,她虽不赞同,可冷静回首细想,却也深深理解他当时的无可奈何和无助。
父亲弃他们母子于不顾,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重担以及母亲的疾病都压在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身上,而在那之前,他一直都还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这样的镜况,如果与他易地而处,只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总是一个人,可是,她最怕的也是一个人,自从有了雷善,他便陪在她身边,每一个开心的时刻,流泪的时刻,都因为身边有他,再也没有感到过孤单,即便是在大洋彼岸的日子,也因为心中有他,精神世界里总是满满的,可现在,他真的是一个人了,而她,却不能陪他了…啮…
“雷善……”她觉得很难受,莫名其妙地开始流眼泪。
他是最怕她哭的,从前是,现在也是,至于以后,她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个不让她哭的人了呢?每每她哭,他的心就很难受,就像此刻,除了难受,还多了愤恨,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竟然又将她弄哭。
“微微,不哭好吗?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来找你,又害你哭……”他想像从前一样去给她擦眼泪,可是,伸出一半的手迟疑了一会儿,收了回来,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应该说,自从他从程自森手里接了那笔钱,就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当时,他脑中盘旋的只有主治医生的声音,必须尽快手术,尽快……
当程自森找到医院,拿着那张支票让他离开微微的时候,他心中剧痛,可是,也只能收下,收下之后,他的心一下就放空了,他甚至给了自己一个理由:现在的他,也给不了微微幸福的生活和可以依靠的肩膀,不如,放手吧……
手中那张支票,既是救命钱,也是耻辱……
无论他找多少借口,都无法改变他出卖自己感情换钱给妈妈治病这一事实……
后来的两年,他一边给妈妈治病,一边疯了般的工作,他希望支票上那个缺失的数字,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填上,他希望在把钱还回去的那一天,还能把曾经丢失掉的找回来……
现在,这个数字终于圆满了……
可妈妈却走了,而她,也有了归属……
她流着眼泪,拼命摇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哭……雷善,雷善你以后怎么办?”
那个走到一半扔下她不管的男孩,她原谅他了……
彻底地原谅了……
他们曾说好的,一起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让对方孤单,然而,生活永远都不会让一个人的承诺一帆风顺地实现,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就好像,她在忘川河里挣扎的时候,他含恨远离忘川河而去,而她被另一个人从河中捞起,他却在河里挣扎,彼岸花开,一季一世,她却只能在花开的对岸看风景了……
说好的最后一刻呢?
说好的一起呢?
说好的不让你孤单呢?
最后,都被谁偷走了?
雷善把纸巾递给她,笑着安慰,“傻丫儿,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的?我会好好地生活下去啊!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
很好两个字,他真的要在心里滚几遍才能说得出来……
正是因为曾经做过太不男人的事,这“大男人”三个字说出来心里都是虚的……
可是,他会好好地生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大男人这三个字,为了衬得起她曾经对他的依靠……
这一笔钱,他能
tang在两年之内还出来,证明他真的努力过,而且,成绩还相当不错……
看着他给她递纸巾,还强笑的模样,她心里更是难受。
她把那张支票拿了过来,这张支票,是必须收的,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笔钱的问题,更关系到尊严,关系到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雷善,你是做什么,能在短期内赚这么多钱?”虽然,他们分手两年了,可是,前期雷妈妈要做手术,术后要照顾,而他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工作,起步一定很晚,再加上,他算得上白手起家,没有基业,也没有人脉,从前和雷家交好的,这种时候不把他逼债逼死,都已经不错了,他的东山,是在哪里?
“做游戏。”他淡淡地回答,含着淡淡的笑,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
而她,听了之后,眼泪滚滚而下。
还记得高中校园里的那排银杏树吗?秋天的时候,银子变黄,地上层层漫漫铺满,她坐在树底下,一片一片儿数着玩儿,那会儿心里正不高兴呢,因为她和他刚玩了游戏出来,她没有抢到自己想要的金凤凰坐骑,心中郁闷。
最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