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就到了七月初七,七夕节。七夕女儿节,乞巧拜月是小姑娘们最期盼的事。许了人家的姑娘,还要雕好花瓜或者炸巧果送去婆家,以示心灵手巧。
姚家的姑娘都没定亲,不用雕花瓜、炸巧果送夫家,但除了姚允姝还未满十岁,其他四位已经在嬷嬷的指导下,雕花瓜和炸巧果了。姚心萝对吃食挑剔,却不喜欢下厨,闻不惯油烟,她只学雕花瓜。韩氏原本是不同意的,在姚心萝险些被油炸伤后,她放弃了。
这天早上,祝爱莲在厨娘的指点下,炸了些巧果,用食盒装着,打发婆子送去了定远侯府。姚心萝将昨夜雕好花瓜,送去给韩氏看。
“比去年有进步,假以时日,必能雕得栩栩如生,送去婆家,不会丢脸。”韩氏满意地笑道。
姚心萝被韩氏这么打趣的多了,也不在意,歪倒在韩氏的怀里,掩嘴打了呵欠,撒娇道:“娘,我好困。”
韩氏见她眼下有青影,知她为了雕花瓜忙了半宵,吩咐婢女道:“伺候姑娘去碧纱橱歇着去。”
姚心萝闭着眼,让冬枝她们搀去碧纱橱睡下了。姚心萝迷迷瞪瞪睡了小半个时辰,被细碎的说话声给吵醒。身子懒懒的,不想动,侧着耳朵听了,是父母在说话。
“……同意二皇子的请缨。”韩氏道。
“这是件刑案,如今二皇子在刑部当差,圣上会同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姚训铮道。
“可大皇子都没出京办过差事。”韩氏道。
“以后会的。”姚训铮道。
韩氏叹了口气。
姚训铮道:“我告诉你这事,不是为了让你担忧的,是让你心里有数。放心,圣上身体康健无恙。”
姚心萝顿时了明,韩氏在为什么忧心,夺嫡之战已然开始了吗?她正闭着眼睛,在想圣上对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态度,借此分析着谁的可能性更大。突然橱门被人打开了,韩氏走了进来。
姚心萝怕韩氏知道她已经醒了,还偷听他们的对话,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韩氏在榻边坐下,轻轻拍拍她的小脸,“囡囡,醒醒醒醒。”
姚心萝佯装被叫醒的样子,睁开眼睛,娇娇地喊道:“娘。”
“哎哟,娘的乖囡,快午时了,起来醒醒觉。”韩氏把她从床上扶起。
姚心萝起来,洗了脸,重新漱了口,出来看到姚训铮坐在罗汉榻上喝茶,笑问道:“爹爹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姚训铮放下茶杯,摸着胡子,笑道:“衙门无事,爹爹回来陪囡囡吃巧果。”
“爹爹最好。”姚心萝笑盈盈地道。
韩氏在一旁咳嗽。
“娘和爹爹一样好。”姚心萝抱着韩氏笑道。
韩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梁,“最会卖嘴乖的丫头。”
姚心萝陪父母用过昼食,回了明珠院。因才睡起没多久,姚心萝怕误了晚觉,就没歇午觉,让冬树砚了墨,开始练字。
冬梅抱着晒好的被褥,从外面进来,“姑娘,去定远侯府送巧果的赵婆子回来了,李三少没有送鹊笺进来reads;。”
男子要约姑娘出去,都会送鹊笺。今年姚静香虽然参加了荷花宴,然而她并没有收到鹊笺,姚允姝也一样,姚静甜和姚心萝年纪尚小,亦没有收到鹊笺。姚敦方则送出了鹊笺,与人相约东城彩棚西南角见面。李悦和祝爱莲是未婚夫妻,依礼他应该会送鹊笺进府,因何不送?
无人约,姑娘们也要可以出门的,往年,姚心萝会和萧咏絮三人去宫门处的彩楼领金针和银线,姚静香等人也各有各的去处,但是今年因为邱恬予在孝期,不适合出门,留她一人在家,太过冷清,在祝氏的要求下,姚家姐妹留在家里过节。
菡萏坞里已搭着竹棚,长案上摆放着瓜蔬、甜酒、巧果和肉脯等物,五张围着绣有花卉纱幔的罗汉榻,摆在长案的周围。
入夜,半月斜斜地挂在天际,晚风轻拂,吹散了白天的热气,带来了丝丝清凉。几位姑娘手提琉璃灯,带着婢女,陆续到了灯火通明的菡萏坞,祝爱莲是最后一个到的,至于柳氏,姚敦臸陪着到街上走鹊桥去了。
“恬妹妹,你是客人,请坐这里。”姚静香笑盈盈安排众人的座位,这次乞巧宴,韩氏交给姚静香办,“祝表妹,你坐这儿吧。”
“谢姐妹们礼让,那我就不客气地坐下了。”邱恬予欠身笑道。
祝爱莲坐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谢姐妹们礼让,那我就不客气地坐下了。”
姚静香目光微闪,淡淡地笑了笑,等姚允姝四个坐下,道:“晚上饮茶非养生之道,我让她们准备了玫瑰露、杏仁露和桂花蜜,还有蜜糖糕、菱角糕、芸豆糕……”
“行了,我们有眼睛,我们会看,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不认识。”姚允姝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喝桂花蜜。”
姚静香淡然一笑,并不与姚允姝计较,回头问伺在一旁的班主道:“可会唱《碧玉箫,秋景》?”
“会唱,会唱。”班主忙道,这是府上三老爷写的曲子,不会唱那还了得。
“那就唱一段来听吧。”姚静香笑道。
“是,大姑娘。”班主领命道。
乐声起,歌声悠扬。
月光皎洁如霜,晚风清凉如水,池塘中的鱼儿不时跃出水面,圆圆的荷叶上流动着晶莹的露珠,在这清幽的初秋晚上,坐在带着淡淡荷香的庭院中,听着宛转动听的歌声,只觉得烦心顿解,万虑齐除。
一曲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