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一方的时候,该是如何风光得意,如今,你可有后悔?”
“我不来做,总有他人要做。”唐远明看向墙壁上的挂画,淡淡道,“人在
江湖身不由己,人在世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玉若嫣显然没兴致听这些名门密史,打断道:“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四
位公子若是不走,唐门很有可能趁此机会发动轮替之争,闹起内斗,波及大家?”
“不是很有可能。”唐炫面色凝重,道,“唐门主事者个个都是精锐英才,
我回来这些时日,他们轻轻松松就揪出了三十多个天道策反的内鬼,不妨反过来
想想,若没有他们默许,天道有可能一路渗透到这等地步么?若没有他们放纵暗
示,掌事门主都还年富力强,内门弟子谁会早早就惦记上接班即位之事?”
南宫星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此说来,所谓的争斗,其实早已布局妥当,
暗中开始了?”
唐行简、唐行杰他们,原来早从勾结天道之时起,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他
们等于是死在了自家叔伯们的谋划之中。
雍素锦冷笑道:“不就是换个好听的说法罢了,跟谁打赢谁说了算我看也没
什么区别。唐炫,要是你们唐门当家的费尽心机才赶上这么大一个局,被你搅黄
了,你还能活着下山?”
唐远明略一犹豫,缓缓道:“因为此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天道死灰
复燃不久,我们就察觉到有力量在钻营渗透,私下商议,一致觉得,这是个遴选
接任者的好机会。可此次事态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们预计,引火是为了烧荒,
不是为了焚尽山林。现已可以笃定,天道背后有朝廷势力牵涉其中,那设法收手,
让一切停摆,等待更好的机会,才是最佳选择。庙堂之上的暗流,远比江湖纷争
可怕得多,唐门抽身避祸,理所当然。”
看雍素锦面露不屑之色,唐炫笑道:“何况我所说的布局,本也是查明此案
最便捷的法子。在场各位心知肚明,世子之死,正是兄弟勾结……操纵天道,假
借七星门之手,再陷害玉捕头所为。那么,这个陷阱既能断掉文曲与主使者的联
系,又能逼迫他沉不住气暴露出来,若他硬是忍耐,至少也保住了四位公子平安,
拖延出了继续调查文曲真身的宝贵时间。如此高招,你们难道不该感谢我么?”
南宫星承认,即使唐炫是为保唐门安泰,这一计,也绝不是什么下策,牺牲
最小,安排最易,得利最大,堪称神来一笔。
玉若嫣略一沉吟,抱拳道:“有理,那我便动身随掌事走一趟,帮忙劝劝其
他公子。”
雍素锦冷笑道:“我看最后准是那老五不肯走,他就是罪魁祸首,将他一刀
杀了,一切解决。”
唐远明并不理她,对玉若嫣道:“那就有劳玉捕头了。相信讲明其中利害,
诸位公子应该会明白我们一片苦心。”
看玉若嫣点头,他又对南宫星道:“上过山的人,在公子们动身后便不得离
开唐家堡,其中自然也包括你娘。你之后若在约定的地方再见她,叫她不要再走。
唐门很大,躲得下一个唐月依。她若一意孤行,莫怪我们不念昔日姐弟情份。”
南宫星无奈道:“话我带到,听不听,我可说了不算。你是堂舅,该比我清
楚才对。”
霍瑶瑶苦着脸道:“咱们也谁都不准走了么?”
唐炫瞄了一眼四大剑奴,道:“这两日才刚上山的,多少还可信些,但要走,
就只趁这几天,公子们出发之后,唐家堡便要化成铁桶,困住所有包藏祸心之徒。”
雍素锦哼了一声,道:“凭什么晚几天就有了嫌疑?”
唐炫淡淡道:“因为范霖儿很可能已经把关键消息传了出来。他们的计划应
该是分着阶段批次,之后的步骤,可以交给之后的人来做。那近些天才赶来的人,
尤其是不听劝不肯走的,就一样要列入嫌疑,圈在唐门才行。”
霍瑶瑶急忙道:“那我要现在就走呢?”
唐远明道:“凡是昨晚之后到的,离开这间厅堂之后,不再与唐门中其他任
何人接触,直接离开,无妨。离开之后,切记不要接近塘东县,否则,勿怪那边
辣手无情。”
南宫星笑道:“既然两位已经考虑得如此周到,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我这
就送无关人等下山离开,绝不与他人再多接触。我安排好事情,便自行折返,绝
不劳堂舅你差人去抓。如何?”
唐远明道:“好。”
说罢,他对玉若嫣招了招手,说个请字,便并排向外走去,准备找其他几位
公子商谈。
雍素锦侧挪两步,目不斜视,眼中就像没看到玉若嫣一样。
玉若嫣神情平静,望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便与她擦肩交错,背对走远。
南宫星在屋内看去,门外阳光正好,灿烂洒下,将这姐妹二人的轮廓描绘的
格外清晰,只是,一个纹丝不动,一个渐行渐远,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就这
样迅速分开,仿佛再也难以碰触到一起。
知道雍素锦心中必定不会好受,他上前将她轻轻搂住,柔声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