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言语间的迟疑,成钰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
大夫垂头叹了口气,拱手言道:“方才检查时,我发现这位公子的喉间亦有伤痕,恐是被人灌了药,嗓子也毒哑了。”
成钰顿觉呼吸一顿,一把锥子直接刺透心脏,身心之痛席卷而来。
哥哥的嗓子,在这个时候……
成钰觉得难受,可这明弈就是个迟钝的主,他不会像柳岸一样嘘寒问暖,只能笨拙地站在原地,连榻上人皱起的眉心也不能伸手抚平。
柳岸令人去调查了他的身份,明弈自然留在这个庭院里看护着他。
这总算是一件好的事情,至少成钰可以把他放在眼前看着。
关于陈清酒的身份,柳岸自然毫无头绪,三日后,榻上人苏醒,家仆去请了柳岸。
成钰站在庭院内,看着那人进去问候。
那大夫说的没错,他的嗓子是被毒哑过,但勉强也能说个一两句话,只是里面人现在犹如稚子,说出的话也让人听不明白。
柳岸从家仆手中接过粥碗,将勺子放到他唇边,喂着人吃了一碗粥。
家仆看着他似乎还有话要问,收拾了东西便退出了房子,留下两人在内。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名字?”
“名,字……”
“对,每个人都有一个对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名字,你的那个名字是什么,能想起来吗?”柳岸用帕子擦掉他嘴角的汤渍,神色温柔。
榻上人皱着眉头,越想越苦恼的样子,柳岸抬手,声音轻缓,“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你不用逼自己……什么玉?”
柳岸颔首倾耳,听他喃喃道:“钰,他叫,既白……”
“既白?”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榻上人猛然抬头,眼神纯净,他抿着唇看柳岸,许久才低语道:“他好像,是叫……小白。”
陈清酒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柳岸没听清楚,但见他沉下了眉眼,忍不住便要抬手拂去他的愁苦,“你身体不适,便安心在这里休息吧。”
陈清酒抬眸,茫然看他:“你是谁?”
“我姓柳名岸,字别枝,是这柳宅的家主,你记住了。”
屋舍的窗户半掩,成钰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情形,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这姓柳的家伙,显摆殷勤,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偏生自家兄长此时就一副无辜样子,疑心不起。
“哪个混蛋如此待你,我非得打断他的狗腿!”成钰心生怒气,骂完了这才发现这话虽是他想的,却是由明弈嘴里说出来的。
成钰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手。
右手在眼前晃了四五下,成钰神情恍惚。
“明弈。”
直到门被打开,柳岸唤到这个名字,成钰才回神,痴痴傻傻地转过头,学着明弈的口气,叫了声“主子”。
柳岸摇了摇头,拂袖离去。
确定这院子暂时不会进来其他人后,成钰这才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他是真的做贼心虚,不敢有大的动作。
榻上人如前几日一样,睡得安稳。
成钰坐在榻前,心里发苦。
“若当年这里留得是明弈那个木头,你该如何无趣?”成钰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了面颊上。
依旧是记忆中的冰冷,因为早年流浪,不知受过什么苦,陈清酒的指间都是伤。
成钰兀自悲痛,没发觉榻上人眉心一动,竟缓缓睁开了眼。
等到成钰回神抬头时,那人还对他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
现场抓包,委实尴尬。
成钰一番悲情还没下去,猛然打了个寒战,只是他依旧不舍得松开那只手。
面面相觑时间过长,成钰最后心一横,他甚至色胆包天的想:“反正这是在哥哥记忆里,就算,就算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哥哥也不会知晓。”
思至此,成钰抓住他的手越发用力。
“明……”
“不是明弈。”成钰打断了他的话,狠狠盯着他,“叫我儿茶。”
榻上人长睫闪了下,最后迫于 y- in 威,奶里奶气地叫了声:“儿茶。”
成钰眼底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大灰狼似地,“乖,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儿茶。”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成钰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个专横跋扈的贵公子一样,即便知道面前人是假的,只是个虚影,但还是忍不住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还有,以后柳岸如果问你喜不喜欢他时,你要回答不喜欢。”
“为什么?”
“也没有为什么。”成钰看他点头,满意地笑了笑。
榻上人天真无邪,成钰深吸了一口气,将他囫囵抱入怀中,几乎是颤着声音,“就是想……让你只同我一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