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跟他们这些人类有什么好说的，你赶紧走，我拦住他们。”那鲛人挣扎着就要起身。

妇人温柔地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不要担心，转而面对程志松，一脸平静地道：“道长，事到如今我便全告诉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俩。这番话，我也曾对之前我们见过的几位道长说过。”她略一沉默，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如你所见，我俩不是人类，而是鲛人，我叫蓝琴，他叫铁礁。我俩之前一直生活在北海中。由于仇人的追击而流落荒岛，后被陈晖云的父亲救起而流落到了这湖安村。当时我已有孕在身，为了感激陈家的救命之恩，我便把每月眼中流泪所形成的珍珠赠与陈父，由他去售卖，所得财物也全归他所有，陈家也藉此积累了大量财富。我因为有孕在身无法远行，我俩本想等孩子出生后再返回北海，哪知……”

“哪知有一天……我俩用罢饭后那陈晖云来找我们，客气地对我说最近他们陈家生意遇到了难处，需要一大笔资金周转，能否将当月的珍珠提前给他以便急用。我便对他说本月产珠之日未到，能否暂缓几日。那陈晖云道：‘这样啊，那就有点对不住了……来人！’门外立即进来几名大汉，手持两条粗大的精铁链条，一头还连着锋利的铁钩。”

“铁礁忙起身喝问他们想干什么，哪知一下子便站立不稳，瘫倒在地，我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那陈晖云阴恻恻道：‘我就是怕提前索珠而使两位过于激动，所以预先再二位茶饭中添加了一点料，可能加的稍多了一些……我再问一次，能否把这个月的珍珠预先给我，我陈家确有急用，小弟在此感激不尽了。’”

“我对他说，这珍珠乃鲛人自身生理所致，每月滴泪而成，时日不到，如何能提前给他。”

“那陈晖云摇摇头道：‘时日不到便不能想办法吗？你岂不闻揠苗助长？’说着他对身后的大汉使个眼色，有两名大汉手持铁钩上前，大喝一声，一下子……一下子刺穿了铁礁左肩的琵琶骨……”

蓝琴说及于此，便又回想起当日的情形，不禁又后怕地颤抖起来。铁礁忙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哼，若不是mí_yào阻我施法，那铁钩休想伤我一毫……你也别多想了……”

魏琦和程志松听了蓝琴的这番话，也不由相顾默然。

蓝琴收敛了一下心情，继续道：“当时我便怕的哭了起来，那陈晖云忙使人拿着盘子盛接我流下的眼泪，过了一会儿，他捏着眼泪凝固后形成的珍珠道：‘瞧瞧，时日不到这不也有办法嘛，嘿嘿，这成色看上去比之前每月给我的还要好，还要大。’”

“我对他说，珍珠已经给他了，快放了铁礁。哪知他搓着盘中的珍珠道：‘这珍珠成色是不错，只是有点少……’说着又使一个眼色，又有几名大汉上前……用另一只铁钩刺穿了铁礁的右肩……我又大哭起来，然后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后，发现我俩已经被那陈晖云囚禁起来，两条铁索将铁礁牢牢钉在墙壁上。自那以后，我俩变成了陈晖云的奴隶，他三不五时就来找我索取珍珠，若是无泪，便将诸般酷刑加诸于铁礁，逼我流泪……之后我的泪水越来越少，陈晖云的酷刑便逐步升级，铁礁他……若不是因为肚中的孩子，我早已一头碰死，免得铁礁再受折磨。”

说到这，蓝琴不由心痛地抚摸铁礁身上的伤疤，铁礁只是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程志松瞧着铁礁那满身可怖的伤疤，密布于每一寸皮肤，躯体几无完肉，不由觉得触目惊心。再想那陈晖云面容端正，言辞得体，实在不像能行出这般狠辣手段的人。可蓝琴的这番话与陈晖云之前的说辞截然不同，按她的说法，这两鲛人不是施害者，倒可算作是受害者了。只是要查证这番话的真伪，怕是只能将陈晖云带来进行对质了。

“若你所说是实，”魏琦突然道，“那陈家十三条船翻沉，湖安村这百十人失踪，又是谁做的呢？”

蓝琴摇摇头道：“这确不是我们弄得，请相信我们。”

“你们怎么从陈晖云手中逃脱的？”程志松问。

“一日，陈晖云使人把我俩关押到一艘船上，说是要转移到一个更隐秘的地点。我还道此生脱困再也无望，但船行至半路，不知怎地船舱便突然入水，没多久船便沉入江底，我俩这才逃出生天，在庆阳湖找了一处无人礁屿躲藏起来。本想在那里静等孩子出生，哪知没多长时间，便有几拨渔船找到我俩，想要绑架我俩索要珍珠。但这时铁礁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些人并不是他的对手，他便捉了一人追问从何处得知我俩的消息。那人回答是陈晖云告诉他的，在购买海盐的时候偷偷跟踪找到我们，铁礁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便放走了。之后我俩便藏匿到现下这处礁屿，只得忍着不再外出购买海盐，专心等候孩子降生。但是我临产在即，实在缺不得海盐，所以铁礁今天便冒险外出……哪知，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你们发现了行踪……”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岩洞顶部的礁石爆裂跌落，烟尘四起，蓝琴猝不及防，正被一块落石砸中左腿，立时倒地不起。

岩洞顶部破了一个大洞，皎洁的月光一下洒满整个岩洞，破洞处一个声音幽幽传来：“原来你俩躲到这里了，倒是劳我好找，瞧瞧谁来拜访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