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兰台典校秦会之!」
秦桧报出身份,朗声道:「定陶王殿下年纪尚幼,你们到了伊阙把人放下,
总不能弃之道旁吧?这样吧,我等只出一百名扈卫,与诸位前后相隔一里。凉州
虎罴之士三千,想必董将军不会介意。」
「五人。」
「八十人。」
「五人。」
「七十人。」
贾文和笑道:「最多五人。不要考验贾某的耐性。」
「那好,我等就出五名扈卫。」秦桧说着,压低声音,「主公。」
贾文和戒心十足,奸臣兄能争来五个名额已经不错了。程宗扬开口道:「金
车骑随行,还请霍大将军坐镇宫中。」
霍子孟微微点头。
程宗扬道:「以金车骑为首,程某为副。另外还有兰台典校秦会之,车骑将
军长史赵充国,以及布衣郭大侠,一共五人。董将军以为如何?」
董卓听到有赵充国,想也不想就应道:「可!」
秦桧欣然道:「既然如此,单常侍,有劳你找几名内侍……」
贾文和笑了起来,「别玩什么花招。单常侍的名声,贾某还知晓一二。」
秦桧辩解道:「找几名下人伺候起居也不行吗?」
贾文和没有回答,只是将错刀又按紧了一分。
秦桧举起双手,高声道:「我等五人,上自金车骑,下至秦某人,都不曾照
料过孺子稚儿,如今天寒地冻,定陶王又受了惊吓,万一染痾,该当如何?」
贾文和道:「所谓天命所归,若是染痾,就算他命不好吧。」
「既然内侍不可,选几名宫人如何?」秦桧抬手一划,「仅此数人。阁下堂
堂鬚眉,不会还忌惮几名女子吧?」
贾文和视线掠过众人,那些宫人有的执灯,有的还抱着宠物,除了那名手持
长刀,身材高挑的宫人,其余几名女子都看不出什么威胁,否则他也不会在对方
眼皮底下把定陶王劫持到手。最后贾文和的目光停在小紫身上,眉头慢慢拧紧。
赵充国嚷道:「就几个娘儿们——老董!痛快些!」
董卓一锤定音,「就这么说!」
贾文和提起错刀,朝小紫一指,「除了她!」
小紫笑道:「胆小如鼠的傢伙。不去就不去好了。」
不多时,五十匹坐骑便已备好。贾文和道:「时辰已到,请将军先行。」
董卓踏上战车,先仰首哈哈大笑,半晌后笑声一收,双目犹如鹰狼望着一众
手下,放声喝道:「儿郎们!方才大将军已经说了,董某此去,便是为贼为寇!
尔等都是良家子,董某也不连累你们!「
董卓撩起衣袍,用短戟割下袍角,往地上一掷,「大伙从此恩断义绝!就此
别过!」然后一声令下,驱车便行。
不等董卓招呼,他手下的亲兵便齐齐割下袍角,掷在地上,然后翻身上马,
紧追着战车而去。
余下的凉州军沉默片刻,接着陆续有人割下袍角,与昔日的手足同袍割袍断
义,相别於江湖,继续追随董卓。
贾文和眼中光泽幽幽闪动,仔细注视着凉州军士的举动。片刻后他终於打定
主意,开口道:「将军!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回返洛都。还请将军行前,拨冗
弔祭天子。」
董卓在车上迟疑了一下,然后略一点头,「老夫行前,自当拜别天子。」
一名凉州军士忽然朝着远去的车马叫道:「董将军,你回凉州,可不能把我
们丢下啊!」
这一声喊出,剩下的军士如梦初醒,纷纷叫道:「将军!不能丢下我们!」
「一起回凉州!」
「对!要走一起走!」
贾文和一直挟持着定陶王,不敢稍动,直到看见这一幕才微微松了口气。既
然军心尚可一用,不妨豪赌一铺,谋取一线生机!
他当机立断,提声道:「霍大将军!这些凉州壮士都是大好男儿!还请大将
军网开一面。」
霍子孟目光微闪,然后抬手一挥,示意放行。
众军欢声雷动,贾文和挟持着定陶王登上另一辆战车,带领三千军士浩浩荡
荡往南开拔。
华雄策骑追到贾文和车旁,低声道:「带上这么多人,还怎么走?」
「此去凉州,山高水长,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贾文和道:「但只要过了
兰台,将军就赢了。」
定陶王睁着乌亮的眼睛,一直没有吭声。被阮香凝安抚过后,他就没有再哭
泣,反而像个小大人一样,行止有度,颇为早慧。
贾文和低头,微微一笑,「陛下听懂了吗?」
定陶王奶声奶气地说道:「孤是诸侯,不是天子。」
贾文和微笑道:「很快就是了。」
第二章血染昭阳
朝着远去的凉州军,严君平道:「董卓虽勇,终究只是匹夫。没了军队就如
同老虎没了爪牙,大将军为何要一并放行?」
「三千人走得快,还是五十人走得快?」霍子孟道:「一路没有粮秣给养,
三千人又能走多远?就算铁打的汉子,饿上三天也是抗不住。他们取死有道,老
夫又何必去拦?」
严君平歎道:「可惜了这些军士。」
「这种只知将帅,不知朝廷的骄兵悍将,一味纵容,早晚尾大不掉。既然是
病枝,便要及早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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